京城的楚府。
王氏跪在小祠堂里,捻着佛珠。
丫鬟们不敢上前,大太太已经从早上跪到现在,跪了两个时辰了,丫鬟们真担心她撑不住,终于还是有人去了前院报信。
楚明轩赶过来的时候,王氏还跪在那儿。
楚明轩不敢贸贸然扶王氏起来,支开了丫鬟们,也在一旁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娘,歇会儿吧。”楚明轩小声说道。
王氏充耳不闻。
“娘,您要是把自己累坏了,大妹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心的。”
一滴眼泪从王氏的眼角滑落,她颓然的跪坐在蒲团上。
“你说她怎么那么傻,娘还以为她真去做了什么仙人座下的童子,但是,她怎么会在宫变的时候进了宫,还帮四皇子挡剑,真是造孽啊!”王氏越说越悲戚。
楚明轩深深吸了口气,今日是大妹的忌日,一年前,得知大妹因为替四皇子挡剑,不幸被刺身亡时,他简直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原先大妹突然失踪,他都一直认为大妹福大命大,不会有危险,说不准何时就回来了。
却不曾想,再次见到大妹时,她已经跟他们永别了。
他根本想不出大妹怎么会进了宫,之前又去了哪里,随着那次宫变,这些疑问全部都成了解不开的迷。
王氏承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一连在床上躺了半年,这半年身子才好些了,却时常的跪在小祠堂为大妹超度念经。
大家都担心她的身体,却也不敢劝。
“娘,大妹那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说不准现在真的成了仙人的座下弟子。”
王氏看了眼楚月的牌位,手帕擦了擦眼泪,“扶娘起来吧,娘想到玥儿的院子里看看。”
采荷、碧玉指挥着丫鬟们将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房间里擦得一尘不染。
自从楚月离开后,她们每日都是如此,似乎小姐并没有从这里离开,而只是到某处去住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又会回来了。
楚明轩扶着王氏踏进院子,王氏越看越难过,忍不住又开始抹泪。
采荷、碧玉见了悲戚的大太太,终于绷不住,众人都偷偷的拿了帕子抹泪。
王氏走进房间,环视着楚月的闺房,内心甚是悲恸,喃喃道:“可怜的玥儿,都未能成婚竟就去了。”
她捶着自己的胸脯,“都怨娘,都怨娘,没有早些给你寻个好夫婿。”
楚明轩心里也难受,但王氏终归是大太太,如此这般让下人们看见,始终不太好,因此又劝了王氏好一会儿。
俩人在楚月的院子里呆了许久才离开。
采荷见大太太和大少爷离开了,情绪已是有些控制不住,对小姐满心的怀念、感伤无处发泄。
“碧玉,我再去给小姐买些纸钱,你先在这里看着,好不好?”
“好,你快去吧。”
采荷出了门,觉得天都是灰的,她真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哭一场,她家小姐,那么没就没了?
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去查一查她经常私会的那名公子是谁,看看是否能配得上小姐,小姐就……
她买了纸钱,垂着头,散漫的走在回府的路上,旁边突然走过几匹高头大马,那马差点撞到她,她急忙避开,一抬头,却发现马上之人怎么如此熟悉?
再定睛一看,那人不是那位公子身边的小厮吗?如今竟身着锦衣卫的制服,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她急忙跟上去。
几匹马在一家酒楼前停了下来,裴茗烟下了马。
裴将军被灭门一案如今已调查清楚,始作俑者便是曾经的姜太后和严丞相。
皇上拨了银两,在京城重新选址,建起了一座更加威风的将军府,裴茗烟袭了裴将军的建威爵,叔叔裴诚宫变后就回了山东裴家老宅养伤,裴茗烟接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如今众人都称他为裴指挥使。
裴茗烟和几个同僚一起走了进去。
采荷跟到酒楼,在一楼大厅却并未见到他们几人,进去转了一圈,发现楼上有许多包间,也不知他们是进了哪一间,自己也不可能一间一间去寻,便在酒楼门口找了处不起眼的地儿候着。
纸钱被她小心的揣进衣服里放好,拿在手上太打眼了。
一个时辰后,裴茗烟跟同僚酒足饭饱的出来,刚想骑上马,采荷便冲了出来。
“你—”她指着裴茗烟,气不打一处来,看看眼前这人现在红光满面的样子,有一星半点的悲伤哀痛吗?
裴茗烟愣了愣神,看清楚这是以前跟在楚姑娘身边的那个小丫鬟。
“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采荷气呼呼的问道。
裴茗烟摇了摇头。
他的态度让采荷更气了,“你主子呢?你家主子躲哪儿去了?”
裴茗烟一脸无奈,不知她怎么会突然冲突来问这些问题。
身旁的同僚们来了精神,这个小丫鬟胆子够肥的啊,竟然敢指着裴指挥使大骂。
一名爱开玩笑的锦衣卫开了口,“小丫鬟,你是哪家的啊?”
“是哪家的关你什么事?”采荷一脸的不耐烦。
她继续喝令裴茗烟,“叫你主子出来,今日是小姐的忌日,他要是不祭奠一下,我绝饶不了他。”
裴茗烟失笑,他说这个小丫鬟跳出来是干嘛,原来是为这事。
他当然想不起来今日是楚姑娘的忌日,因为楚姑娘根本就没死,好好的当着长公主呢,要他主子祭奠什么?
“喂,小丫鬟,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指着的是谁啊?”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