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恼恨皇上的赐婚的,她想过自杀,但皇上的一席话,打消了她的念头,倘若她不乖乖的去和亲,谢世子便有灭顶之灾,她怎么可能让他陷入这样的险境?
他是她黑暗生活里的一束光,年三十的晚上,她躺在雪地里,即将与这个世界诀别的时候,他来了,救了母后,救了她,还给她送衣服、糊窗户、下饺子,她从来没有觉得年三十的饺子这么好吃过。
后来母后殁了,她自己也不想苟活在这世上,又是他,在冰凉的河水中,阻止了她。
接下来他们一起在宁古塔的那些日子,她曾经也奢想过的,或许有一天,皇上会饶了她,到了那时,她便去他身边,有没有名分都无所谓,只求跟他一起。
然而造化弄人,皇上终究没有放过她,而是让她去和亲,她不想和亲,她原想一死了之,但想到他她又放弃了,便是死也要先跟他知会一声才行。
可是那日,他们相见了,他扮成个小太监来与她相见了,她惊喜极了,但是瞬间又被拉回了现实中,他们是没有将来的,与其以后痛苦,不如快刀斩乱麻,一次便将这段情缘了断。
因此她狠心的对他说了那样的话,说她的心上人是蒙古国三皇子。
她根本从来就未曾见过那蒙古国三皇子,更是不可能与他有什么瓜葛,可有什么办法呢?他都敢易容来偷偷与她相见了,若是不打消了他的念头,倘若他再做出些别的事来,被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办?皇上还会留他一条生路吗?
待到了蒙古国,她会识趣的做一名三皇子府的侧妃,她出行前才知道那蒙古国三皇子早已娶妻生子,连侍妾都有不下七八人,念在她是大梁的公主,因此蒙古国可汗发话可以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皇上可真是为她精挑细选了一门亲事。
当然,她本就不对那蒙古国三皇子报什么期望,她心中早已有了人,绝没有再容下第二个人的可能,她只愿日日打坐,为他祈福,了此余生。
夜,很静很静,那两名侍女在外间睡着了,寂静的夜晚甚至能听到她们的呼吸声。
安阳公主睡不着,她睁着眼睛,突然就见到有个人影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直直往那两名侍女的方向去了。
安阳公主一惊,随后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她一下子坐起来。
谢临一时没来得及收回身子,俩人的额头便碰在了一起。
安阳公主捂着撞痛的额头,“你……”她不敢叫出声,死死压着嗓音道:“你来做什么?”随后又望向那两名侍女的方向,刚刚那个黑影已经看不到了,“那边还有人呢。”
谢临摸着额头,直直的看着她,“你骗我。”
安阳公主愣了愣,“骗你什么?”
谢临从袖中掏出一根红绳,红绳的两端有两个小牌子,那两个小牌子上用小楷写着两个名字,借着依稀的月光,能见到那上面一头写着安阳公主,一头写着谢世子。
安阳公主的眸色霎时间复杂起来。
谢临将那同心绳放到安阳公主手中,“我看你还怎么骗我?”
安阳公主捧着那红绳,只觉得鼻子酸酸的,一下子便哽咽了,她红着眼睛看向谢临,“你几时去找的?”
谢临见到这样的她,心有不忍,他柔声道:“你出发那日。”
安阳公主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她匆忙想擦了那眼泪,谢临的手更快,立时便用粗粝的手掌将那滴眼泪擦去了,“你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蒙古国三皇子,是不是?”
安阳公主喉咙里仿佛哽了东西,她想告诉他实情,却又说不出话来,她朝两名侍女的方向望了一眼,低声道:“你快出去,当心被人发现了。”
谢临随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她们已经被迷晕了,”说着谢临又一把抓着她的双臂,“为什么骗我?”
安阳公主大惊,当即便想挣脱出去,谢临却猛地一拉,安阳公主立时落入了他的怀抱中,她的心砰砰砰的跳着,想推开他,但身子却诚实的不想离开,他的怀抱温暖又厚实,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在即将和亲的前夕,她只想再在这怀抱中多呆上几刻。
谢临抱着她,轻轻抚着她柔顺的秀发,许多天来的疲惫在这一刻尽数消逝,他只觉得踏实又心安。
俩人默默抱了片刻,安阳公主多希望这样的时间能久一点、再久一点,但是她不能,外面还有值守的侍卫,倘若他们发现这里面的动静就不得了了。
因此她狠狠心,将谢临推开,又将红绳放回到他手上,“你拿着吧,左右也是无用的东西。”说完便转过身去。
谢临看着她的侧脸,明白她的担忧,他心里又气又难受,硬生生将她的身子扭过来,责问道:“你说什么?怎么会是无用的东西?”
安阳公主低着头,小声嗫嚅道:“世子,我马上就要去和亲了,明日便将踏上蒙古国的国土,不久的将来便是蒙古国三皇子侧妃,这些东西,拿来又有什么用呢?世子帮我处理了它吧。”
“你……”谢临心里冒出一股无名之火,这个女人的心真的是铁做的,还要他怎么做,她才能明白,自己对她的情义究竟有多重。
安阳公主又将身侧那个长长的礼盒拿起来,她有片刻的犹豫,她舍不得啊,但片刻后,她还是毅然将那盒子递给谢临,“这个我不能收,世子拿回去吧。”
谢临看了眼那盒子,心中的烈火熊熊燃烧了起来,他只觉得浑身燥热,有一股冲动,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