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差不多把前前后后对了一遍之后,牧之习惯性的摸出电脑想要查一查攻略,比如当地的物价、房价或者地标分布之类的,被张导摁了回去。
“贫穷很多时候是天生带来的属性,也是一种生活习惯,体验就从不使用你从前海量信息所养成的思维来谋求便利开始吧。”他说。
于是牧之在不知几线的小城客运汽车站跟众人作别,带着她全套行囊,穿着她没型没款垮塌塌的服装,含着胸缩着脖子窝在脏兮兮的公共汽车一角时,她心里对接下来的一段人生完全茫然,一无所知。
这汽车空间设计的相当拥挤,坐进去整个人都被视觉压的烦闷不堪。左右两边分别一连三个座位,牧之的票本来是靠走道,只是她旁边是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以坐不开为由要求她坐到最里面去,并且一屁股占了她大半位置。
人在情势中,对着这样两个人牧之可一点脾气不敢有,只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紧靠着窗。
车里挥之不的气味,简直叫人作呕。冲着鼻子的同时闹哄哄的噪音也死命的往脑子里发起冲锋。好在这天是个阴天,拉开了窗户让外面的空气流动进来,多少缓解了几分胸腔中的躁郁之气。
旁边那两个人显然是认识,待安顿好了,两人开始为旅途找点乐趣了,才转头发现这里还有个漂亮小姑娘,忍不住言语轻浮跟她搭起话来。
见牧之一直扭着头看向窗外不搭理他们,又一搭一唱的故意说些黄段子。牧之眼观鼻鼻观心,坚决不给一丝回应,好在他们在肢体上还比较规矩,没让这旅程太难。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觉得没趣安分下来,牧之拿脸迎着外面噗噗的风,一点点把脑子理清楚——现在的感觉就好像在泥淖旁边徘徊,想着就在周围踱两步体验一下,又怕踩的浅了不知其真义,又担心踏的实了一步陷进去无力回天。
汽车一路颠簸,原本兴致勃勃聊天的人们渐渐昏昏欲睡,身边的两位大哥早已打起鼾来。牧之的眼睛盯着窗外浮动变化的景色,脑子也有些昏沉。她初初摸到逃避这种心理的边缘,毫无计划的旅程,对目的地和未来全然无知,想不出头绪,因此好像就顺理成章的逃避去思考。
这趟行程终于在傍晚时分抵达,牧之灰头土脸的踉跄着下了车,因为在车上团的太久,腿脚十分酸麻,跺了好一会儿人才缓过来。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来往的行人,十分茫然。
说是要不依靠从前养成的生活经验,可除此之外她还能有什么经验,愣了片刻后,只能认命的掏出手机,耐着性子翻着白眼等地图加载出来,找那家传说中唯一的招待所,地图磨磨蹭蹭,好多自己搭建的小棚子拦在本该平顺的“路上”,连猜带打听,折腾了好久,好歹在天黑前办了入住。
她这一天简直可以说精疲力尽,但理智拽着她想了想口袋里的钱,只能叹着气选了最便宜的床位。好在前台小妹妹见她面善,再加上小地方这时节也没什么人住,开的16人间里目前只住着她。
当晚她疲的连饭都吃不下,随便洗了洗就睡下了,沉沉一觉到天大亮,直到窗外面有家商场的大喇叭开始促销,才像棒槌敲着头一样把她敲了起来。
这房间位于半地下,外面的光不能完全照进来,屋子里昏暗的很。牧之坐在床上,捂着要裂开的头,混沌了半天才整理出现在的状况。
习惯性抬起手,手腕上已经没有表了,而手机的电池早就老化,昨天没顾上它,现在已经自动关机了。牧之摸索了半天,才找出充电器。简单的一个动作简直做的她心慌气短,想来是饿的狠了。
外面的大喇叭还在宣传着当季女装,国际时尚,而窗内的牧之听了半晌,只能叹了口气,做做心理建设,继续穿昨天的衣服。
先搞定手机,给大家报个平安,昨天太累了,都忘了这个事,手机自动关机,怕他们急坏了吧。然后出去赶紧填饱肚子,就这么饿着真是觉得人生都灰暗了,没力气做任何事。最重要的是,不管是工作还是房子都得赶紧找。
人缓过来,好胜心也渐渐缓了过来,她可不想憋憋屈屈把这1000多花完,然后灰溜溜的宣布体验失败。
士气是极重要的,若备战就宣布失败了,那这个失败的心境大概会影响她对角色的挑战吧。
能准备完全绝不将就,牧之怀着宣战的心情把手机开了机,就立刻被疯狂弹出的消息直接僵死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