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
江老太没好气地瞪了眼躲在儿子身后的周阿嬷,老太婆奸的很,去找儿子要蛋,哼,她就不煎。
“甜蛋……两个……”
江大宝扁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家娘亲,只看了三秒,江老太就心软了,咬牙切齿地啐了口,这次便宜奸老太婆了,以后她得好好和儿子说,不和奸老太婆玩,没安好心呢。
成功吃到糖心蛋的周阿嬷,美滋滋地咬了口,橙红的蛋黄流了出来,赶紧吸了,有股特别的甜味,有些人觉得腥,但喜欢吃的人却就爱这口味道,周阿嬷和江大宝都爱吃。
江老太自己没舍得煎蛋,只吃青菜年糕,陆寒年则是单独煮了一大碗面,还卧了俩金灿灿的荷包蛋,周子阳也是面,同样是俩蛋,这舅甥的口味一样,都不爱吃年糕。
江小暖还没起床,早饭等起了再吃,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十分温馨。
周子阳和陆寒年吃好后就出门了,江老太洗了碗后,也准备出门,周阿嬷在家无聊,就跟着她一块儿去看热闹了。
转了两趟公交车,到了何百霞租房的弄堂口,江老太拿出小镜子整理头发,拢了拢,梳了梳,重新夹了发夹,油光水亮的头发,还有红光满面的气色,健步如飞的步伐,都说明了江老太生活得有多么顺心,油水有多充足。
“你心里还有那老王八吧?”周阿嬷突然说了句。
江老太愣了下,不屑地嗤了声,“阿姐你胡说啥,我现在巴不得那老王八死在我面前,绝对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怎么可能还惦记着那老王八,绝对不可能。
“别嘴硬了,你要是心里真没那老王八,就不会三天两头地过去看了,恨得越深,越忘不掉啊!”
周阿嬷叹了口气,深有感触。
她和儿子的渣爹不也一样吗?
当初闹得那么决绝,整个海城都轰动了,她也在报纸上发话,从此以后和那王八蛋不共戴天,势不两立,可就算到了现在,她还会偶尔想起那王八蛋,想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解放前这一家就跑路去了香江,不出意外应该都过得还不错吧,而且那王八蛋被她休了后,又另娶了新妇,还生了儿女,肯定老早就忘了她和儿子呢。
江老太脸上悻悻然,她觉得周阿姐说得不对,她真对老王八没半点情意了,只有恨。
“反正我现在只盼着他死,死了我就开心。”
江老太恨声说道,周阿嬷笑了笑,没再说了。
她们已经到何家了,何家租的是老石库门房子,总共三间,吴老头被安排在吴绣芸的房间,吴绣芸则和母亲挤一间。
“没人在家,门都关着。”
江老太推了推门,没动静,屋子里死气沉沉的,不像有人住。
“那老王八总应该在吧,都瘫了能去哪?”
周阿嬷弯腰从窗户往里看,里面空空荡荡的,确实没人,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她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自言自语道:“不会死了吧?”
江老太心里咯噔了下,失口道:“死了?不会吧?”
“舍不得了?”
周阿嬷斜睨了眼,口气调侃,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死在面前都不眨眼,也就是嘴硬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女人的心就是软的,尤其是对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哪怕恨不得锉骨扬灰,可男人一旦落难了,女人的心还是会软。
这也是女人和男人本质的不同。
男人要是狠心了,那是真的绝情绝义,曾经的柔情蜜意都会化成风霜刀剑,诛心割肉,毫无怜悯之心。
“有什么舍不得的,死得太快便宜这老王八了。”
江老太悻悻地啐了口,心里其实并没那么痛快,更多的是怅惘,反正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周阿嬷哂了声,又拉了下窗,发现有一扇窗户并没关严实,一拉就开了,一股呛死人的恶臭从窗户里传了出来。
“咳咳……”
周阿嬷赶紧捂住鼻子,熏得她差点休克,这臭味比农村几十年的老茅房还深沉,真的要命。
“这家人怎么也不搞搞卫生,这么臭的房间怎么住人?好人都能熏死。”
周阿嬷实在待不住了,也顾不得看热闹,跑得远远的,让江老太一个人折腾。
江老太捂紧了口鼻,脑袋探进窗户,终于看到了吴老头,躺在床上一声不吭,半张着嘴,一只满是老年斑的手垂了下来,被子只盖在腹部,胸口全都露在外面。
而且被褥很薄,看着**的,现在可是寒冬腊月,这么薄的被褥哪有热气,江老太看得直摇头,吴绣芸可真够狠心的,老王八以前对她这个孙女可是相当不错的。
她估摸着吴老头不太好了,胸口都没起伏,十之**是咽气了,而且何百霞一家三口都不家,都没人管老王八。
“阿姐,老王八死了!”
江老太冲楼梯口站着的周阿嬷叫,口气也不是太兴奋,虽然老太太天天盼着吴老头不得好死,可真到了这一天,老太太反而又不是滋味了。
周阿嬷不想过来,“死了不正好,回家了,臭烘烘的,恶心死了。”
“我再确定下。”
江老太不想走,她想确定老王八是不是真咽气了,可惜门锁了,她也没钥匙。
楼梯口传来仓促的脚步声,随即是周阿嬷的声音,“你着急啥,楼梯这么宽,你非得往我这边走,看我是老太太好欺负啊……”
“你个老太婆哪不好站,非得站楼梯口,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