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俊美骄矜的少年,衣着颇不凡,初看未必有多文采华贵,但若仔细一瞧,便发觉其衣着用料甚为考究。
姜葫这些天去铺子买了几件衣服,对这方面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些的。
铺子中最贵的几种布料,大抵是现在这位少年当下衣着的质地。
这等布料做出的衣服,以姜葫现在的财力,是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
若非怕失了礼貌,他甚至忍不住想要摸一摸这位少年的衣服。
能穿着这种衣服,家境自然是很不一般了。
能有这种家境的,倘若要学武,福州府里大名鼎鼎的铁剑门、神拳门、鹰爪门,哪一家不是随便去?
又何须来找他姜葫?
是以姜葫断定,这位俊美骄矜的少年必不是来求他学武的。
“叨扰了,在下是福威镖局的林平之,敢问阁下可是姜葫姜大侠?”
那俊美骄矜的少年看了看姜葫,明眸中浮现些许笑意,问道。
姜葫稍稍一愣,没想到这位少年便是林平之,点了点头,道:“倘若不嫌弃,林公子便进来敝舍坐会儿,喝两口茶吧。”说着,便请林平之入内。
他虽十分疑惑林平之为何独自一人来到他家,但当下还是先压住了询问的念头。
毕竟,把人堵在家门外说话,总归是不太体面、不太讲究的。
入内,在客厅坐下,姜葫为林平之沏了杯热茶后,方才问道:“林公子驾临敝舍,所为何事?”
林平之抿了口茶,没有立时说明来意,而是问道:“姜大侠,您前些日子可收到了我们福威镖局的请柬?”
姜葫点了点头,道:“收到了,今日便是赴宴之日,多谢你们的盛情邀请。”
他本来就准备出门的,谁知林平之竟先到他家来了。
林平之微笑点头,道:“嗯,待会儿,我们镖局会专程派马车过来接您,到时在下和您一起过去。
没什么旁的意思,就是想结识一下姜大侠您,这些日子在城中听人说起您的事迹,在下真心仰慕。”
这番话说得姜葫微微一愣,没想到这林平之竟是要主动过来结交他。
不过再细细思量思量,他倒觉得也算合理,当下的林平之还是十足的少年心性,仰慕自己想象中“锄强扶弱、为民除害的江湖豪侠”,大抵说得过去。
他笑了笑,道:“惶恐、惶恐,太抬举在下了,林公子可不要再称呼在下为‘姜大侠’了,受之不起,叫在下的名字便可。”
这倒并非他故意谦虚,所谓“锄强扶弱、为民除害的江湖豪侠”,确实是把他捧得太高了些。
林平之看着姜葫,笑意更多了些亲近,道:“当得起的,不必谦虚,既然阁下淡泊名利,不愿在下称呼您为‘姜大侠’,那在下今后便称您一声‘姜兄’,还望您不要嫌弃我这个小友,也称我一声‘平弟’。”
他心下暗赞:“这等‘江湖豪侠’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即便做了那等扬名的好事,依旧如此地低调、谦虚。
唉,我自己却是成日里只知道去城外打打野兔、野鸡,何时才能成为他这样的豪杰人物啊……”
姜葫看着他,点了点头,道:“嗯,平弟。”
林平之这个人,姜葫昔年读《笑傲江湖》时记忆颇深,记得他本是个心性不错的好少年,奈何之后经历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导致心性大变。
姜葫还是颇为这个人惋惜的。
福威镖局。
来的一路上,姜葫与林平之同坐一辆马车,俩人闲聊了不少话。
林平之很是快活,只觉胸中大畅。
他平日里少有和年纪相仿的男子闲聊得如此畅快的机会,身边都是些一味附和、讨好他的镖头和趟子手,浑把他当成一个捧在手心的小孩儿。
殊不知他如今已有十七,早到了成家的年纪。
这种年纪的少年,倘若没有几个能无话不谈的狐朋狗友,生活难免会有些郁结、孤独。
站在福威镖局门前亲自迎客的林震南,看到林平之与姜葫一同下车,威仪的面上顿时浮起了和蔼的笑容。
在他的眼中,姜葫也是个不错的人:年纪轻轻,在武功上已能和那飞鹰帮的卓陆堂主打得有来有回,更重要的是,行事有正道之风。
倘若自己的孩子身边都是这种朋友,那么无论哪一位做父母的,都会很放心的。
“姜少侠的名头,近来在福州府响亮得很呐,惩奸除恶,锄强扶弱,当真是‘少年英杰’,佩服、佩服!”瞧四下没有飞鹰帮的人,林震南拱手对姜葫赞道。
倘若有飞鹰帮的人在场,这“惩奸除恶”、“锄强扶弱”之类的话,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哪里哪里,谬赞谬赞,林总镖头的大名才是如雷贯耳,在下仰慕已久!”姜葫客气道。
众人客气一番后,福威镖局的几位镖头便领着姜葫进去入座了,林平之自跟了过去。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飞鹰帮的帮主也带着他手下四位堂主和十余位菁英帮众到来,林震南专为调解姜葫和飞鹰帮之间仇怨而设下的宴席,这便开席了。
林震南、史镖头、郑镖头、姜葫、飞鹰帮的帮主及四大堂主共坐一席,其余人则皆坐在旁的席上,哪怕林震南的夫人、爱子亦是如此。
席初,众人主要是吃酒、咽菜、寒暄,竟还颇有几分热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友重逢。
几杯酒下肚后,席上的话才终于渐渐到了姜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