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便听得外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嗓音:“四弟,你跟外人赌输了,关我啥事,非把我拉去找回场子?我这里正临摹着字帖呢,哪有工夫陪你胡闹!”
又听得丹青生道:“三哥,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事关咱们梅庄‘江南四友’的名誉,江湖上说起‘江南四友’竟败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手里,那咱们以后可都没脸见人了!”
随后,便见丹青生携着另一个人走了进来,那人生得甚为矮胖,头顶一根发丝都无,秃得锃亮,右手提着一支大笔,衣衫上都是墨迹。
丹青生介绍道:“这位是我三哥秃笔翁,性喜书法,因写秃了千百枝毛笔而得此绰号,却并非因他头秃,这一节千万不可弄错。
三哥,这两位便是我跟你说的风先生、蓝姑娘。”
姜葫、任盈盈于是恭敬地和这位绰号“秃笔翁”的前辈打招呼。
任盈盈听丹青生说担心坏了“江南四友”名声,笑道:“前辈请放心,今日梅庄论剑之事,无论胜负,若有一字泄漏于外,小女子与拙夫天诛地灭,万世不得超生。”
丹青生道:“好、甚好!蓝姑娘,咱们之前打的赌……”
他剑术上已输给了姜葫,不好意思再说“若我三哥胜了,你那‘溪山行旅图’便赠予我”这种话,毕竟是车轮战,纵然胜了,亦胜之不武。
任盈盈说道:“放心,四庄主,如梅庄中能有一人在剑术上胜过拙夫,那么小女子便将‘溪山行旅图’赠予您。”
丹青生笑道:“好、甚好!”
秃笔翁顿时反应过来,道:“好啊,四弟,原来你是为了那什么‘溪山行旅图’,难怪非缠着我过来助你。”
丹青生被他说破意图,一时说不出话,只是不住讪笑。
任盈盈对秃笔翁微微一笑,道:“三庄主,请看这一幅书法如何?”说着,自包袱中又摸出一个卷轴,将之徐徐打开,却是一幅笔走龙蛇的狂草。
秃笔翁对书法极有兴趣,走上前去一看,登时双眸一瞪,再也挪不开眼,颤声道:“唐……唐朝张旭的‘率意帖’,真……真迹,假……假不了!”
那狂草上的字,姜葫一个都不认得,只觉这字简直就是胡乱泼墨,但那秃笔翁却是瞧得津津有味。
秃笔翁伸出食指,顺着“率意帖”中的笔路临空勾勒,如痴如醉,指上发出极轻微的“嗤嗤”之声,足见内力之强。
任盈盈不等他写完,便将“率意帖”收了起来,放入包袱之中。
秃笔翁怔怔地望着她,良久,方道:“蓝姑娘,我……我也要赌!”
任盈盈螓首微点,道:“三庄主放心,只消您能胜过拙夫,这张旭的‘率意帖’……小女子双手奉上。”
秃笔翁想也不想,当即应下,对丁坚道:“老丁,烦请你将我那秃笔拿来。”
丁坚应了,出去拿了一件兵刃进来,双手奉上,正是一杆精钢所铸的判官笔,长一尺六寸。
但其与寻常的判官笔又颇为不同,只见那笔头上竟有一束沾过墨水的羊毛,浑似一杆毛笔。
原来,他这判官笔上所蘸的墨水,乃以特殊药材煎熬而成,肌肤一旦沾染上,数年内洗不脱,刀刮不去。
昔年武林好手一旦碰上“江南四友”,最头疼的便是这位排行第三的秃笔翁,倘一不小心给他在脸上着了墨,那便成了一种耻辱,数年内是在江湖上见不了人了。
秃笔翁将判官笔取在手里,道:“那咱们便开始了。”
姜葫点了点头,道:“多承指教。”
秃笔翁大笔一挥,起手朝姜葫面门疾点,正是“裴”字的前三笔,他平生最得意的几路招式,皆从字帖中化来,当下所使招式,正是源自“裴将军诗”。
姜葫看了他的招式,颇不以为意,只觉他是在故弄玄虚,招式从书法中化用而来,反有迹可循,落了下乘,寻思:“要练武功便练武功,要练书法便练书法,混为一谈,可不伦不类!”
这时那秃笔翁的判官笔已离他不到三寸,一个“裴”字已写了一半,姜葫骤然一剑刺出,迅疾如风,直取他咽喉,攻其必救。
秃笔翁忙回笔荡开他剑,这下,那“裴”字写了半头便没写下去。
随后他又写第二个“将”字,才疾点两下,写了半边的两点水,姜葫又一剑刺向他心脏,逼得他再度回笔来救。
之后,无论秃笔翁写什么字,总是才写两个笔划,便被姜葫随意一剑逼得写不下去,仿佛写字时身旁总有一个捣蛋鬼拿手肘撞他握笔的手,害得他一个字都没有写好。
这秃笔翁也是个性情中人,被姜葫扰得火气上来了,脱口而出:“年轻人不讲武德,一点章法没有!”手中判官笔使得更加迅疾,招式也越发凌厉。
然而,无论他如何快法,姜葫出剑总能快过他,随手一剑,便逼得他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俩人武功高下立判。
秃笔翁与他斗了上百回合,终未能写出一个字来,心中越发感觉气闷,再也抑制不住,大声道:“不打了、不打了!”
话音未落,他人已退开,奔回房中,写字去了。
姜葫:“???”
任盈盈:“……”
丹青生心下过意不法,倒不是输了不认……”
眼见姜葫连败丁坚、自己和三哥,丹青生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功力更深的二哥“黑白子”身上,当即暂别姜葫、任盈盈二人,让他们稍待片刻。
过了一会儿,只见丹青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