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她本就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亦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他的手叩在桌子上,指节分明,修长白皙,“你就那么...不在意?”
想清楚关键,乔然松快许多,心底的阴霾一扫而光,大口地啃完包子,又喝了两口粥。
听他这么说,她停下来,咽下嘴里的粥,神色有一丝复杂。
林休宁的意思她明白。
他的心意也懂,只是自己前路未定,尚且都朝不保夕,又怎么去想那些风月事,她可是一介幽魂呐。
若是不管不顾地答应了他,等她完成任务回去,留下他一个人,让他如何忍受千年的孤寂?
倘若回到千年后,面对的是一个早已将她忘却,甚至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林休宁,她又该如何?
她至今忘不了,被府君寥寥几句就定了命的感觉,他那时的眼神,无波无澜,冰冷的像冻了几万年的寒潭,冻的人直发抖。
对上他的目光,那种待宰羔羊的忐忑不安,乔然心里筑起的堤坝顷刻之间就土崩瓦解。
罢了罢了,什么今天明天都见鬼去吧。
她就相信现在,遵从本心,这样一个清隽正直的人,叫她如何不心动,如何不珍惜。
她突然站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两侧,凑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只问一遍,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想和我在一起?”
林休宁缓缓抬头,眼神中很清楚地出现了愕然的感觉,被他极快地压下。
眸中恢复清淡,那是他极力掩饰的结果,他歪着头,和乔然的脸距离只有两指,两人对视良久,就在乔然的手快撑不住时,就听他说:“是,我喜欢。”
如此坦露的告白,如此炽烈的情感宣泄,于乔然和林休宁都十分陌生。
她险些手脱力,摔在桌子上,好在林休宁及时伸手稳稳地托住了她,语气轻快了许多,“你这样问,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乔然抿唇一笑,笑的含蓄,肯定地说:“君悠悠得我心,甚喜。”
......
冥界。
紫衣姑娘一行五人,再次执行刺杀林休宁的任务失败。
落英带着受伤的几个姐妹回到冥界。
冥界很大,入口却只有一个,那便是鬼门关。
其实最初灵族掌管冥界之时,鬼门关还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紫间。
说起紫间冥府,那时是何等的风光,灵族人集天地灵气生成,世代居于紫间,那时正是混乱之局,六界争夺霸主一位,最后天族得胜,升上九霄,统管天下生灵。
灵族强悍,却因为族内人丁不茂,比不得各界生灵家大业大,因此只能依附魔界,在坑天族一事上,可谓尽心尽力。
天族得胜后开始一一清算前账,魔界又是赔地又是献宝,差点把内部都掏空了,好歹让天族满意,此役过后,魔界关上大门过日子,让世间得了好些年的清净。
魔界尚且如此,其他几个站错队,妄图争夺第一的几界自然更惨。
灵族便是其中最惨的,出最大的力,赔最惨的罪。
天界看中灵族紫间冥府的位置,令灵族割出一半的地方容纳鬼族。
灵族哪里肯,天族便借着灵族人少住不了那么大的地方为由,多番游说。
又说只是让鬼族搬进来,房东还是灵族,灵族是冥界永远的主人。灵族一听这话,好像也不是很难接受,到时候让他们住进来,怎么欺负还不是灵族人说了算?
几番唇枪舌战,你来我往,最后灵族迫于天族威视,只能忍气吞声,断臂割肉。
灵族所设想的美好,一开始确实有过,那时的鬼族几乎就是灵族奴隶一般的存在。
有几次实在被欺负的太过分了,鬼族还向天界递交了申诉状,痛斥灵族的恶行。
其结果不是被灵族截下状子,就是被灵族的巧言善辩糊弄过去。
天帝知道灵族委屈,也体会鬼族的不易,他不能有失偏颇,一开始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见鬼族实在被欺负的太过分,干脆改了天规。
令鬼族脱离灵族统管,另立鬼王,让鬼众可修行,可升仙,大大地提高了鬼族的地位。
至此,鬼族在冥界才算是基本站稳了脚跟,开始发展内部业务,短短时间,鬼族空前繁盛起来,出了好几个鬼仙。
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鬼族虽然背靠着天界这棵大树,灵族也不是吃素的,这些年和鬼族的明争暗斗谁人不知。
还是因为人丁不旺的原因,灵族渐渐败落,鬼族逐渐繁荣,紫间也渐渐无人提起,改成了方便易记的鬼门关。
入了鬼门关,就是黄泉路,从这里开始,向左是地府冥界,向右是灵族地界,泾渭分明。
落英让几个受伤的姐妹先去疗伤,她独自去大殿向冥后复命。
灵族崇尚紫色,紫为尊,灵族有五座城池,分为四相统管,还有一城是主城,灵族族长亲自掌管。
落英站在大殿之外,看着头上的建筑,不由叹气一声。
冥后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鬼族壮大之后,灵族无法掌控,为了保持地位不失,只能弯道超车,从别的地方入手。
灵族开始选出第一代圣女,借着和谈的机会,灌醉鬼王,将圣女和鬼王关在一屋,到了第二天,鬼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脱不清了。
鬼王本就理亏,被灵族忽悠着,不仅娶了圣女为妻,还共同立下誓言,签了契约书,之后每一代鬼王都要娶灵族圣女为妻,取世代交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