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书房走水了。
薛氏赶过去的时候,火势已经扑灭了,邵氏和晏仕贵衣衫不整,神色尴尬的站在外面。
两人满脸的黑烟土,邵姨娘的裙摆被烧掉了一块,看上去尤其狼狈。
两个人差点没能逃出来,晏仕贵心有余悸,眉头紧锁。
他盯着薛氏,薛氏目不斜视的盯了回去。
他这是在怀疑自己?
薛氏心下冷然,“主君没事就好,以后行事多加小心,二月风干物燥,烛台什么的打翻了更是容易走水。”
说完不想再多看晏仕贵一眼,转身就走。
她哪里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书房里做什么,如果说从前她对晏仕贵还有几分侥幸,如今则可以说是真的死心了。
自己瞎了眼,才看上这么一个道貌岸然,内心龌龊的男人!
若不是念在一对儿女的份儿上,她甚至想和离。
由始至终,邵氏一言未发。
只是救火的仆妇们是不是递过来的眼神让她如芒在背,她拉着晏仕贵的手:“仕郎,咱们先去江汀院洗一洗吧,妾身…妾身身上有些黏腻……”
她暧昧的语气和娇媚的神色放在平日里,晏仕贵或许会很喜欢,可刚死里逃生,他这会儿对邵氏半分邪念也提不起来。
“你先回去,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闹大了叫人瞧热闹,我处理好了再过来看你。”
不光彩?邵氏一时怔愣住,面上微红。
不知道他是说走水的事情不光彩,还是说他们在书房行苟且之事不光彩。
晏欢把身上的黑布取了下来,塞进了自己藏在床后夹层的匣子里。
云珠这傻丫头,买这么好的酒做什么,不过引火罢了,真真是太浪费了。
不过想到自己若是直愣愣的告诉云珠,不要买太好的酒,我要烧了我父亲的书房,云珠会是什么表情,晏欢就有些想笑。
今日这件事,不过是对父亲略施小惩罢了,她若是真想烧死他们,就不会这么早放火了。
看了眼还剩小半瓶的上好梨花白,晏欢舔了舔嘴唇,云珠和高嬷嬷都不在屋里,看样子也是去书房那边瞧热闹去了。
从床头黑漆梅花食盒里端出一碟子酱牛肉和花生酥,晏欢心情不错的迈着小腿儿去了酣春阁的后院里。
今日月色皎洁,流华般的光辉洒落在花枝上,风来影动,斑驳光影里,晏欢在打着花骨朵儿的杏花树下盘腿坐下。
忽然觉得有些冷,又爬了起来,骨碌着去找垫子,眼珠儿一转,看见那厚实的披风,就它了。
有披风垫着坐,果然舒服了。
疏帘铺淡月,晏欢抿了一口小酒,入口微辣,后劲儿醇厚,就着一口酱牛肉,晏欢就想到了自己做谢家大夫人的那些年。
月光下,皎洁如雪的花骨朵儿散发着浅浅的香气,再过些日子,花影压重门,该是另一番盛大繁华的光景吧?
远远就看见晏府上方火光的段安有些无语,这晏府到底是什么风水宝地,这公卿世家几年都难遇到一次的事情,在这翰林府邸发生的是不是太频繁了些?
陆翊则抱着胸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的,他觉得奇怪的,是他们家爷竟然会惦记着那件披风,还非得这时候回来取!
爷要什么没有?真是活久见。
而此时,他们家带着面具的爷,正在墙头快速穿梭,直奔晏府后院去。
陆翊看戏不怕台高的道:“若是哪个说书先生看见,明日京都就会有cǎi_huā大盗盗了翰林官邸内院的流言了。”
见段安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陆翊觉得无趣,“早知道就让梁桓来,和你一起真是憋闷。”
不过几口小酒下肚,晏欢就发现眼前开始晃了,抬眼瞧见花枝绰约间,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
只是没等她看清楚,人就倒了。
傅玄跳下墙头,一眼就看见杏花树下那小胖团子。
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晏府虽说不是什么世家大户,可也不至于寒酸到府里小姐的贴身丫鬟也没有吧?
上次也只瞧见这小丫头一个人,这次也是,或者…傅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丫头是不受宠?
傅玄摇摇头,走进才看清楚了,倒在地上的酒壶,酒水还在淌,没吃完的酱牛肉和酥饼,还有……他的披风!
刚才生出的一点怜悯之心顿时消散的一干而尽,这小东西真会盘算,垫地上的东西不用自己的,用别人的!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恨的,上次因为她,好不容易盯住的奸细跑了,坏他的事,还理直气壮的让他送她回房顶!!一想到那天晚上,傅玄就气结!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孩子气的够呛,说出去怕也没人信。
他上前长臂一捞,把人抱了起来,小家伙两颊红红的,显然是醉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他鬼使神差的一巴掌拍在了小丫头臀上,“学什么不学好,学人喝酒?”
“别…求求你!救救我……”
小丫头忽然出声,倒把傅玄吓了一跳,以为把人弄醒了,可声音落下,人又没了动静。
原来是呓语,只是……傅玄眉头紧锁,盯着小胖团子的小脸,她才多大,怎么就能说出这话来?
把人放了回去,傅玄看了一眼手腕里搭着的披风,最后抖了抖盖在了锦被上,这才转身离开。
段安几个等在围墙下都快睡着了,听见动静抬眼,就看见他们家爷提着个食盒从围墙里翻了出来。
“爷,这……?”
段安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