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听到霍昭的话时,乔知语的确是悬起了心,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连霍昭都能捏在手里的证据,祁湛行会查不到?
那必不可能!
既然霍昭信誓旦旦说他手里确实有证据,那直接从霍昭入手查不就完事了?
于是,在霍昭还躺在病床上备受折磨的时候,他宁死也要捏在手里的救命稻草就被唐驰带人查了个底掉。
这事说起来实在是巧的不能再巧,霍昭早几年自觉翅膀硬了之后,就着手经营起了一家保镖公司。
这家保镖公司也不是他新开的,而是从前面那个老板手里低价盘下来的。
前面的那个老板底子不太干净,打着保镖公司的名头,私下也会接些脏活,也是因此得罪了人,才不得不卖掉公司自保,霍昭有胆子接下这个公司,暗地里还用了祁家的旗号。
霍昭接手之后就大清洗了一遍,为了不留什么后患,他还把前老板以前接手的活都排查了一次。
这里面就有个单子是跟乔佑怡有关的,但霍昭接手公司是几年前的事,当时也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乔知语出现,他倒回去细查,才发现其中的猫腻。
“……所以,是霍昭公司的前任老板收了何文峰的钱,在我母亲当天出行用的车子上做了手脚?”乔知语听唐驰讲完原委,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谈不上难过,更谈不上意外……
她母亲的死与何文峰有关实在是太正常了,毕竟无论是谁来看,何文峰都是妥妥的头号嫌疑人。
乔知语只觉得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一般,连愤怒都愤怒不起来了。
每当她对何文峰不满的时候,那个畜生就总有办法让乔知语对他更憎恶几分。
这种仇恨一层叠着一层,到了现在,乔知语已经是连发泄情绪都觉得多余,只恨不得立刻就把何文峰给弄死。
但她不能。
外公和母亲接连枉死,家产被人鸠占鹊巢那么多年,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解决了何文峰,她心里怎么想的过?
总要把何家人折磨个千百回,才能勉强算是给母亲和外公一个交待吧。
祁湛行蹙起眉头,不动声色的轻抚着乔知语的脊背。
“……我没事。”乔知语面色惨白,“我以为我会很生气,很伤心……结果并没有。”
原来恨一个人达到某个顶峰时,是真的连丁点情绪都不愿意施舍给对方的。
唐驰面露不忍,这种情况下,谁也不会认为乔知语说的没事就是真没事。
他犹豫地张合了下嘴,最终却还是没说话。
乔知语现在对唐驰也算有点了解,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是还有话没说完。
她下意识的握住祁湛行的手,从男人的掌心汲取够热度之后才勉强笑道:“还有什么就一次性说了吧,总比让我三天两头生气来的强。”
唐驰看向祁湛行,得到默许后咬牙道:“保镖公司的前任老板已经找到了,我们从他嘴里问出了点情况,又顺着查了下去……”
他的表现实在是太纠结了,之前帮乔知语查药物化验单时都没这么纠结。
这让乔知语难免生出糟糕的预感。
她的手无意识的轻颤了一下,脸上更是丁点血色也无。
乔知语现在本来就是敏感阶段,神经过于紧绷的不适直接就反应到了身体上,胃里猛地痉挛了一瞬,她连忙捂着嘴起身冲进洗手间,却没想到干呕几声后,反倒是眼泪先流了下来。
双手撑着盥洗池的女人身形纤细,夏日单薄的衣裙在勾勒出她身体曲线的同时,也将她细瘦的骨节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的手臂微微发颤,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坠落的珠串般砸在白瓷脸池里,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到了极点,也惹人心疼到了极点。
祁湛行一言不发的伸手替她抹去眼泪,但擦的压根没有落的快,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哭就哭吧。”发泄出来,总比一直憋着好。
乔知语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她想说她不想哭,没什么好哭的,何文峰那个畜生做下的事情,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为什么还要哭?
可对上祁湛行沉静的眼眸,竖起的心防却猝不及防的塌陷下去,被强行压抑在喉头的哭声泄露出来,乔知语抓着祁湛行的胳膊,哭的狼狈至极。
“他凭什么这么对我妈妈?我妈妈到底哪里对不起他?没有我妈妈和外公,他何文峰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这么做!!!”
乔知语哭的声嘶力竭,浑身都在颤抖,眼眸却被强烈的恨意烧灼地晶亮。
“凭什么?何文峰这种畜生还活着,白吟秋这个贱人也还活着,为什么我妈妈却不在了!为什么我外公却不在了,为什么啊!!!”
而她上辈子做了什么?
为了讨何文峰的欢心,她几乎是把白吟秋当亲妈一样捧着,掏心掏肺,愚蠢至极!
也不知道她妈妈和外公泉下有知会是什么心情?
大概会恨不得从来没生过她这个女儿吧……
想到若不是侥幸重活一次,何家三口就会踩着他们乔家的血肉享受一生,乔知语就恨得心口渗血。
“我太蠢了……又蠢又瞎,何文峰是凶手,那我就是帮凶……”乔知语嗓音沙哑,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能呕出口血来,“如果不是我有眼无珠,对何文峰深信不疑……”
外公和妈妈明明都已经给她铺好了路,她却硬是自己把自己走死了。
这真的全怪何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