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鏖凝白入暮秋,时节纷扰总是险。”
微微仰起脖颈,细酌这清风徐朗韶华一幕的人,是个慢慢一睹这经久累痕却徒自殇咏的年轻人,他独自在阶梯的一隅,与这险峻之地的一片繁闹,显得格外的清隽,甚至不符,若不是他还伫立在疾风骤雨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他的冷峭与孤徐只是为了这一刻的凝然,直到他有感于这世间的空匆与急促,才吟出这样一句备添时宜的奏歌。
“阿兄,你说他们这样打来打去,意义又是什么了。”这位年轻人的身旁无所适从的跟着一位俏皮却灵动蕴涵,很是秀丽的少女,她没有跟从那位徐徐沐染若清华的年轻人在阶上前凭吊,而是俏立在离高台仅一步之隔的台墀上,摇曳如风中信铃,款款嫣然。她的清丽是一种鉴赏,也是纯粹的似阳春白雪,那怕暖意融消,不见纤柔,也总有一丝不谙世事的耽扰来描绘,她可以信手一舞,观看世间百态,也可以追忆似水流年。当举止居俏擅一瞥一笑皆是灵韵的少女回过头来,问着身后的兄长时,一切似乎才刚刚开始。
“小叶子,也是觉得倦乏了么,唉,果然,这里还是寡淡无味,少不了一番争夺,也免不了一次血腥密布,呵,如果下山来,是这般的光景,小生又何必自寻烦恼。”这位瞻仰红尘阡陌,却又超然物外的年轻人并是来至“昆仑山”的水千山,他踏入山外的世界,本就是随一道飘忽掠影的痕迹,至这里来寻找问道的虔诚之徒。自那日孤峰前,师祖一句“圣人贤非,以万物为刍狗”辩论俗世浊流,点开了他的心智,所以他打算勘破这世上横堑在眼前的诸多迷题,追寻师祖所领悟的那般境界,如何超凡脱俗,达至外界所不能干扰的化境,心无旁骛,凭耳聆听,才是正途。然而这里的争夺已经呈白热化,血腥酷烈不能避免,他来到这里,也是随着一路坊间共同庆典的平民,欢盛而来,究竟怎样的魔力驱使,这些本就是俗世里浩瀚如一粒微尘的凡人,竟然欢庆这样一座有着赫赫威名却权势滔天的府邸,他们的风骨已经深深烙印入这些普通平民百姓的骨髓里,让不容置疑的信念,成了一种支撑,所以这种深为南人所推崇的风向,就是一柄双刃剑,而且已经弊端明显,呈浓厚的倾覆对立之势。
“阿兄,你还没回答我了!”站立在台墀上兴趣盎然的少女并是他收养的小妹衔叶,她心性率真,却因为长年生长在盗贼横行的残酷里,铸就了十分惹人惊恐的冷煞寒厉,这番经历永不磨灭,也时刻潜藏,往后的岁月里,谆谆开导,才有了今日俏生生似孩提的水衔叶,当她放着府中的旖旎景色不去欣赏,反而专注于台场上,那不死不休的鏖战里,那份兴致,仿佛是初见她在贼寇群伍的肆掠里,一挥刀俎的恐怖情景,这也是他要把她带在身边的理由,因为她一但发病,就是一头野兽,想要驯服,必定会付出一番惨痛的代价。
“叶子,那你认为我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水千山蓄意营造一种猜不透的凝思,面对衔叶好奇却又埋怨的追问,他严谨的回道,“师祖曾说过,人总有因果,也有循环,当我们不能理解时,他就在那里,与山石草木万古长存,他们的争斗,或许是一抹永不会驱散的云烟,我们只待烟霞散去,看一看就好!”
“嗯,”水衔叶皱起了眉山间一丝厌憎的哀怨,她根本就听不懂兄长说的是什么,以前在山上的岁月里,最喜欢坐在院前的一颗松树下,支颐发呆,听着水千山诉说着海阔天空,充满无尽遐思的故事。这份崇孺之情,美妙而跳脱,她也根本不会在乎兄长说了些什么,甚至能不能听懂,但只要他一说,自己并凝神听着,因为这是谆谆善诱养成的一种习惯,既使不甚喜欢,也趋之若鹜,心知欢喜。
“唉,”水千山拂动袖口来,他也在苦恼这衔叶堪堪显露出来的一丝忤逆,及不寻常,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竟然有了反叛的心思这不仅是个危险的讯号,也是自己疏忽所致,虽然山中的清灵可以荡涤她的心境,但若不是以笃孺之情,牵动衔叶的暴戾,她的嗜杀之心不比任何一位残酷狠绝的人,逊色多少。
“那好,如果叶子觉得枯燥,我们去那边的池塘,我来给你讲牛角挂笛的故事可好!”水千山往台场那边,剧斗中的两道伟岸身影,瞥了一眼,困倦的乏味促使他跨上台阶一步,想要把这个神思反常的的少女拽了过来,口中谦逊又温和的道,“不要不听话。”
水衔叶蹙眉幽思,慢慢伸出腕脖来,纤细的手指摊成一个等待责难的委屈模样,很是逗趣。
“好,”水千山看着居高临下,宛若霁月一般临尘无瑕的少女,一阵匆匆的空白,待他准备接过衔叶伸出来又偷偷退缩的手腕时,发觉身边如坠冰窟,透背寒起一丝警觉。
台墀边泛起一片阴云笼罩的凌厉,不但阻隔了一上一下,两位感受着气势肃杀的人,更让渐渐变得险觉的气氛,凝重又寂伏。
“既然来了,何必要走!”隐隐一隅被阴翳遮蔽的角落,传来一声闷哼又倨傲的话,顿时加重了本就嗅得一丝危险的契机。
“叶子,先下来,”水千山唯恐衔叶触发癔病,并紧随其后,又一步踏上台墀下那仅剩最后一阶的步梯,烦忧的道。
从遮阴的一角缓缓走出来的人,从容不迫,若非一袭衣袍的披罩,他这样的人,很不起眼,就似一柄藏而不露的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