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陡峭崎岖的山路,那里险峻如烽火台阙的一片石丘,被开凿出一条适合伏匿的沟壑,如此居高临下仿佛能阻挠一切,但似乎隐隐透来的冷硬与昏沉,将这一处的石涂,映衬的有些生硌阴晦。
当碎石砾铺陈了这里的一地,慢慢觉得荼寥时,并见到险峭的沟道里贴着坚硬的石壁,缓缓出现数道羸弱却骁厉的身影,在那里焦虑倦疲丝丝喘息,竟然枯燥而困乏。此刻得以短暂的休憩,疑似他们劫后余生不易得来的一丝庆幸。
沟道里慢慢嗅来一丝硝烟艰苦的惨烈之味,饶是这里的山峭峻秀凄厉而斗耸,也不能掩盖这时越来越酷烈的险恶氛围,各自枯桑如麻皱的脸上,苦涩而肝黄,他们已经苦战了一天,此刻饥饿与恐慌完全占据了各自想要背弃退怯的心理,若不是此刻得以片时的喘息、安定,想必早也群起哗变,所以这道凄冷而阴凉的沟壑将是他们最后的埋骨之所,那份欲扼制咽喉的窒闷之感,逐渐笼罩在了心头。
“柏溪,再坚持下去,我们都会折在这里!”陡峭的一块出檐坚石下,印着风蚀腐化的霜厉之色,翩然如鼓的被吹起一道似鲜血溅染的衣袍,那里站着一道崇峻如山的身影,对着险峻外的陡耸巍巍,混合夹杂着一丝苦味,就着山间的苍翠,忧虑的问道。
徐徐的山风本没那么急,但拥着空匆的光阴荏苒,将旷远而深邃的寒灼,如是侵袭而阴冷的拂面而来,顿时让石壁边那疏落却醒楚清酌的身影,在巍巍山峭枯耸的颤栗之下,还挺立如常,他就是李彦柏,“柏溪”是他的字。如今退守到这里来也是形势所迫,拜亭会舫的高明竟然大大出乎意料,不但识破了他们的计策,更将他们逼迫至这般山穷水尽的绝境,人心的浮动已经慢慢的出现,长此以往后果堪忧,如果没有奇迹的发生,他们都将葬身在这里,一时缄默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
悬石下的人见李彦柏没有回答,并知晓了结果,的确他们所有的部署均被打乱,而且敌人更是未卜先知,往往提前知道了他们下一步的应对之策,看来针对此次围剿的人深谋远虑,竟然部署的如此得当,每一步都算无遗策,料敌先机,可谓是诸葛再生,高明至极。随即阴沉一唔,再次说道:“呵呵,罢了,就算死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就是有点可惜,耽逸了这么多年,结果还是免不了要丢了卿卿性命。”
“你可后悔!”李彦柏凝重的问了一句,他还是挺立的笔直,这一旁喟然叹息的人,虽是同袍兄弟,但言语中的藏拙不是冷笑过后就能释然。的确他们在甘修雎的庇护之下,苟且安逸了这么多年,此刻无偿偿还,算是一次偶然的给予,算不得什么,但人心难测,纵然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此刻面临绝境,又有谁能够秉持如初,不被恐惧所噬,不禁也微感唏嘘悲凉。
这一句如魔咒一般,巡视了一遍周遭,所有的人都凝神凭听,也在质疑这一问的命题答案,或许这值得么?悄然间萌发的疑虑随着沟道里的沉默冷硬,越发显得荒荼,逐渐贴肤般却冷冽的颤抖丝丝恐惧的阴霾来,顷刻之间就俘虏了这群早也形神衰疲的人,他们的意志也钝,如何提起弱疲之身,顽强抵抗。
“护法长老,敌人围攻上来了!”不知是谁将这一恐惧扩大,竟成瘟疫之势,蔓延开来,顿时加速了各人心中的这一紧,荡漾如波澜。
险峻陡耸的峻秀石台下,一片摊秃,纵是险厉,却也不是易守难攻,然而随着那一声险讯的高亢,负隅顽抗的内室一系中人都充满一股不惧生死的悍烈之气,皆高涨雄浑的立身起来,依着地势的险厉,群起反抗。
那位借着悬石危耸屹立的人,是暗教的护法长老,职位仅稍低于李彦柏,而高声提醒的人也是他的所属弟子,拜亭会舫的杀手惊怖而来,他顿时拖着疲累的倦怠之躯,将青筋贲起的利爪,如是长枪一般狠厉的夺出,顿时徜徉在一片血腥厉怖之中,涂染了一幅凄丽艳绝的画。
梁纵领着一群原教中的弟子,扼守在豁开却不易攻打的缺口边,那里是攀登上来唯一一个可以登临石台峻顶的路,所以守住那里,并是最后的一道保命符,而提议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戚七也捂着受伤的腹部在陡峭的石壁边休憩,他们虽然悍不畏死,但此刻的颓靡与无力参入战团,令焦虑不安的心情越发显得急促与悲况。
拜亭会舫的人却也矫健如猿,他们借助飞矢的器械,强行攀上险峻的石台,与内室一系的人战作一团,而且满身戎装的他们更是利于近身相搏,顿时内室一系的人死伤惨重,逐渐披靡倒退,慢慢失去了防守石台的先机。
“用石头!”李彦柏击退几个缠斗他的会舫杀手,突然发声警示。
捂着腹部重伤的戚七也在护着他们伤者的人被会舫的杀手所杀后,闻讯警醒,他俯身抱起一旁的乱石,忍着剧烈的疼痛,冲出围拢的人群,往继续攀登上来的敌人,猛烈的举石砸去,竟然悍勇至极,见到如此勇猛的壮举,剩下的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忍着剧痛,抱着旁边的硬石,开始效仿。
一番激烈的鏖战,戚七领着诸人很快并稳住了石台的守势,会舫的杀手几乎损耗过半,他们也难料这群内室一系的人,竟然如此的强悍勇猛,不但阻挡了这波剧烈至极的残酷攻势,更让这座石筑的高台变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天堑,任何的人都不能轻易的越其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