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弈秋哭天喊地的哭鼻子声中,晚青还是心疼的将他扶了起来。
哪料这厮一滴眼泪都没有,被扶起来后就趁势揩油,在晚青脑门上嘬了一下。
面对他这样突如其来的骚举动,晚青并没有生气。
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穆弈秋这样对自己?
她甚至没有感觉到一点别扭,只是习惯性地白了他一眼,小声谩骂道:“傻缺。”
不得不说,冷宫正儿八经是皇城里的大空调。
初夏天气已经开始有些闷热的苗头了,但在冷宫里,凉气仍旧能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往人皮下钻。
此刻烈日当空,凉风拂面而过,倒有几分惬意。
这段时间忙着应付后宫里的那些婊,晚青不得一刻松泛。
今日到了这避世的地方,她反倒觉得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她不拘小节席地而坐,抱膝望着宫墙上经年累月风吹雨打脱落了红漆的宫墙。
穆弈秋贴着她身侧坐下,顺着她目光望去,“晚晚看什么呢?”
“那面墙。”
“墙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想,曾经住在这冷宫里面的女子,兴许也会有人像我一样,就这么痴痴傻傻地望着这面墙吧?”
穆弈秋没有说话,安静听晚青说下去。
“她们挤破头入宫,盼了一生,在盼什么?盼不来宠爱,盼不来荣华,盼不来富贵。最后把自己盼成了一抔灰,或是盼成了寺庙里斩断情丝却六根不净的尼姑。她们到死可能都不明白自己为何被生活的旋涡给搅了进去,咽气的那一刻,也不明白什么叫做人贵自重。”
在穆弈秋眼里,晚青从来都是个有些神经质的女子。
大大咧咧,睚眦必报,同时又不拘小节。
她今日高谈阔论说出这一番看似十分有哲学意义的话,一定是.......
病的不清。
晚青用胳膊肘杵了穆弈秋一下,问他,“你羡慕你三哥吗?他身边围了那么些女子,手中握着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有用不尽的财富,所有人见了他对要毕恭毕敬的俯首称臣。他本也是人,却镀了金,把自己活成了神,受世人仰望,高高在上。”
“不羡慕。”面对晚青一本正经的发问,穆弈秋保持着一贯无厘头的风格,“他也只是表面上过得风光,实际上连我还不如呢。”
晚青愣住,回眸看他,“怎说?”
“大家尊他敬他,不都是表面功夫吗?比如晚晚你,你见了他毕恭毕敬的,背地里还不是成天骂他傻逼脑瘫二百五?”
......
果然,跟傻子是不能讨论哲学问题的。
“就是因为你不谙世事,所以你才会不羡慕。这世上的人,都脏得很。被利欲熏了眼,初心就不见了。”晚青遽然在穆弈秋脑门上敲了一下,“不过你这样就很好。起码,不惹人讨厌。”
穆弈秋:怎么她还讨厌过我吗?我如此迷人,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微凉的风吹拂在晚青凝脂肌肤上,令她生了些许困意。
有穆弈秋在身边,更令她觉得安心。
这份安心促使她仿佛只是闭了下眼,就安睡过去。
她的头很自然地靠在穆弈秋的肩膀上。
起先穆弈秋还以为她是在装睡,还小声嚷嚷着让她给自己讲故事。
但当他明确当下晚青确定睡着了后,便开始安静下来。
眼底的稚嫩褪去,取而代之是几分无来由的宠溺。
他是第一次有这么多机会,可以长时间注视着一名少女的面庞。
也是第一次有兴趣去盯着一个人看。
后来风紧了一点,穆弈秋便将晚青揽在了自己怀里。
这是他下意识的举动,当他做出这个动作,晚青于熟睡中贴着他坚实的胸膛乱蹭的时候,他心跳有些慌。
他觉得有些热,只当是日头晒得,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然面红耳赤,像是一块烧红了的铁。
他就这么抱着晚青,肩膀有些发酸,但是不敢轻易挪动。
他怕惊着晚青,怕她醒来。
倒也不是怕她睡不够,她懒猪的一面在顾府穆弈秋已经见识过了。
天可以塌,但是懒觉晚青不能不睡。
他之所以不敢乱动惊扰到晚青,是因为他知道,晚青一旦醒了,就会从自己怀里挣脱。
他觉得被人依偎在怀里的这种感觉很妙,下意识想让这样的感觉多停留一会儿。
僵持着这么一个动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穆弈秋满眼宠溺看着晚青,也分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
然而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理,再温暖的怀抱也不足以阻挡一个想醒的人。
看见晚青睫毛动了动,察觉到她可能快醒了,穆弈秋连忙想要撤手,故作矜持。
但是!
完他妈的犊子了。
胳膊发麻手发僵,就像蹲坑蹲久了从脚底板到大腿根部都酥麻了一样。
每动一下,都是过电般的感受,分分钟让人想要去世。
穆弈秋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眼睁睁看着晚青睁开眼。
不出所料,晚青醒来后见自己依偎在穆弈秋怀里,第一反应就是将他一把推开。
这一推,令穆弈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这次不是装得,是出于本能。
联想不来的小可爱,你们就想象一下上厕所出来腿麻的一门突然被人推着往前走了两步,看看想不想原地去世。
“你怎么无孔不入的占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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