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凤鸾宫,晚青将那玉如意交给荷洛,并吩咐她取块布子盖起来,莫要放在顾舒然的轿子里,而是命李印一路把它捧回去。
顾舒然与晚青同乘轿辇而返,半道上忍不住打趣道:“你原也不是个显摆的人,今儿得了皇后娘娘赏赐,却让李印举着在宫中晃悠彰显恩宠,未免有些跳头了。”
晚青似笑非笑,“甬道上人多口杂的,回宫再与姐姐详说。”
顾舒然戳了下晚青的脑袋,嬉笑道:“瞧你,故作神秘的,我就不喜欢你这样。”
回宫后,晚青命人将玉如意抬去小库暂时存放,抬走前用银挑子刮下了些许玉如表面的粉末。
那粉末暗红色,和玛瑙颜色相同,若非仔细辨别,倒真分辨不出两者差异。
顾舒然奇道:“这是何物?”
晚青道:“是皇后送给姐姐的好东西。”
后来太医来,瞧过粉末后大骇,连忙蹙眉询问晚青这东西从何处而来。
晚青打了个幌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只需告诉我,这东西可是七绝香?”
太医迟疑片刻,“正是那脏东西。不知晚贵人从何处得来?这东西,是皇城里的忌讳。”
顾舒然听得云里雾里,“七绝香是何物?”
“寻常人接触不会有大碍,只是......”太医低眉看一眼顾舒然的小腹,神情凝重道:“孕者沾上一点半点,便有滑胎小产的可能!”
顾舒然骇然,她整个人松了筋骨倚坐在暖座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晚青吩咐太医不要声张,择她下去后对坐于顾舒然面前,“姐姐如今明白皇后的用意了?”
“她与人为善都是装出来的吗?我向来敬重她,她为何要如此待我?”
“姐姐可曾想过,穆修齐从前在潜邸里有那么多女人,他便日日宠幸,为何那些女人肚子都没动静?”晚青冷笑,“有皇后在,谁的肚子能有动静才算是出了奇事。而姐姐,就像是从她渔网里挣脱的漏网之鱼。”
“那咱们该怎么办?”顾舒然焦急道:“告诉皇上?让他替我做主?”
“这东西在咱们撷芳宫里绕了一圈,此刻告诉穆修齐,皇后大可辩驳说这七绝香是咱们回宫后自行涂抹上去要嫁祸给她的。双方各执一词,谁也讨不着便宜。”晚青顿一顿,继续道:“不过姐姐还是可以去寻穆修齐。不过不是出首皇后的罪行,而是让她许你往后皆不用去请安,留在宫中安心养胎。有我帮姐姐看护着不让皇后近身,她再大的本事,也伤不着姐姐。”
顾舒然紧紧握着晚青的手,道了许多声谢。
她的心久久不能安稳,想到往后如履薄冰的日子,担心之余,又觉得自己是时候改变了。
凭什么她永远都只能当被人害的那个?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她以温柔待世界,回报她的尽是伤痕。
她暗暗毒誓,往事不提,从今往后,谁人若再敢打晚青或者自己腹中子嗣的主意,她必不饶过那人。
*
顾舒然发现有孕三日,内务府的奴才像是住进了撷芳宫。
一日四五次的入宫来给她送穆修齐的赏赐,她的日常起居用物也从里到外翻了个新。
晚青觉得宫里人多有些烦躁,便往御花园去走走。
夏至,御花园千红百紫的花争相竞艳,各领风骚。
赏花之时,晚青暗暗出神,盘算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她又多了一条选项。
她不必依附穆弈秋登基来保全母家,只要她如今保全得了顾舒然这一胎就可以了。
待来日瓜熟蒂落,若是一举得男,那么穆修齐两脚一蹬,自然就是顾舒然的孩子登基。
这孩子身上流淌着顾家的血,她的家人这一世周全就算是保住了。
可要如何实施这个看似完美的方案,却令晚青犯了难。
她没有实权在手,在宫中举步维艰,穆修齐不足为惧,足为惧的,是他背后的推手穆婉逸。
那女人活成了人精,如今南绣死了,她连唯一制衡她的棋子也失了,再想钳制住她,便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忽地,一双温暖骨感的手从身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身后那人用极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猜猜我是谁~~~”
晚青没有猜,而是抬轿在那人足尖上狠狠踩了一下。
他吃痛嗷嗷叫唤两声,“晚晚!你你又打我!!!”
晚青回眸打量着穆弈秋,嘲讽道:“放眼整个皇宫,除了你还有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
“我那是喜欢晚晚,才不是无聊。”穆弈秋一跛一跛走到旁边的石墩上坐下,然后脱下鞋袜看着发红的足尖,“晚晚知道是我还使那么大的劲,你瞧瞧!都红了!”
“怎地?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帮你吹吹?”
“那感情好啊!”穆弈秋没皮没脸将脚抬得高高的,险些怼到晚青脸上。
晚青一巴掌将他脚掌拍开,“我烦着呢,没功夫跟你胡闹。”
“晚晚在烦什么?”穆弈秋问语刚出,也不管晚青搭理不搭理他,兀自说道:“哦!我知道晚晚在烦什么了。”
“你知道?”晚青眼底含着嘲弄的笑意,“你知道什么?”
“我就是知道!”穆弈秋以金鸡独立的姿势起身,蹦蹦跳跳凑到晚青身边,不怀好意一笑,“晚晚是见舒然姐姐肚子里有小宝宝了,馋得慌~”
晚青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穆弈秋,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馋什么?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