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顾家驶去,在到达顾家时,晚青本以为家人会出来与她相迎,却不料除了下人外,一人的影都没见着。
下人们见了她依着规矩各个俯首称礼,晚青报还一笑,便问,“祖母和母亲呢?”
家丁答:“晨起一早,便同二小姐一并离府赶集去了。”
晚青淡淡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同荷洛自顾回了自己的居房。
一切布置还是原先的模样,她走后,一应一物都未曾被移动过,且还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桌上放着一盘她素日里最爱吃的桂花栗子糕,微微还存有余温。
晚青尝了一枚,软糯粘牙,不过味道极好,像是舒然的手艺。
“不是说一早就去赶集了吗?”晚青拿过一枚桂花栗子糕递给荷洛,“尝尝,还是温的。”
荷洛接过尝了一小口,隐晦笑道:“小姐听他胡诌,奴婢才不信老太君和大夫人明知今日是您回府的好日子,还赶着去市集瞧新鲜呢。”
晚青笑,“这人有时顽皮起来,多大岁数原都是一样的。”
她与荷洛的目光一同投向了床榻旁的那个三开三合的孔雀屏风上,宽阔的屏风,后头藏上七八个人亦是有余。
她蹑手蹑脚起身,用淡然的声音说道:“罢了,既然都去了,我自己也落得清静,先睡一觉吧。”
她走到屏风前,踮起脚尖来向屏风背后探首望去。
佘太君、贺氏、刘氏、顾舒然,还有刘氏的小儿子顾荣皆藏在屏风后面,互相捂着彼此的嘴偷笑。
“哇~”
晚青于众人头顶猛地叫喊一声,吓得众人惊叫出声,尽是滑稽。
她笑得捧腹,才见佘太君捂着胸口走到她面前,刮了刮她的鼻尖,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你这机灵鬼,是要吓死祖母?”
晚青一把将佘太君抱住,在她怀里撒起了娇,“孙儿知道祖母最舍不得孙儿,才不会躲着不见呢~~~”
佘太君脸上方才佯装的厉色一扫而空,笑得眯起了眼,不停抚摸着晚青的额发,“瞧瞧,有些日子不见,祖母日日都念道着你呢~”
说话间,贺氏也行至二人身旁,笑道:“回来就好,便说你喜欢吃什么,念着那一口儿,娘晚上给你备下。”
晚青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砸了砸,故作思忖状,“那我可得好好儿想想了~~倒是真真儿想念娘的手艺。”
“小嘴刮甜的~”贺氏拍了拍晚青的脸颊,她已经如同昔日出阁时一样,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满满的少女感,“宫里那么些御厨,竟都没有合你口味的?”
“自然是有,但我最念的还是娘做得吃食~~~~”晚青答着话,又看向目光盈切望着自己顾舒然,“二姐一切都好?”
顾舒然微微颔首,“都好,就是惦记着你。”
向来与晚青不怎么亲近的顾荣,半年多光景没见已经长得老高,已经窜过了晚青半个头去。
他看上去憨憨的,不及顾景为俊朗,但亦有几分可爱。
他恭恭敬敬向晚青作揖福礼下去,“家弟见过三姐。”
还记得从前,顾荣方长顺天府回来的时候,还是个窜上蹿下日日顽皮的混世大魔王,如今被刘氏调教的,倒愈发知礼数了。
晚青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都长这么高了。”说着命荷洛将提前给他备好的礼物取来。
那是一柄未开封的龙泉宝剑,极重,荷洛拿起来都费力。
东西递到顾荣手中时,他双眸放光,当即抽出来比划了两下,却遭了刘氏的训斥,“家人面前舞刀弄枪的算什么?”
她蹙眉摇头,而后看向晚青,会心一笑,“本就是个顽劣性子,你如此是太惯着他了。”
“男孩子到了这年岁已经是快成家的岁数了,若不让他舞刀弄枪,难不成让他刺绣添花不成?”
“成什么家哟,当以学业为重。明年科举时,不盼着他一举高中,也总得有个名次。顾家的次子,总不能逊过他哥哥太多。”
说了顾荣两句,刘氏的话题就扯到了晚青身上。
多是嘘寒问暖,再没有从前的绵里藏针,暗言讽刺。
她是真的知道悔过,变成了一个与从前完全截然不同的人。
面对她的关心,晚青照单全收,也会对她表露真心。
寒暄过后,大伙儿多各自去忙碌着。
贺氏和刘氏一并去准备晚上的那顿合家夜宴,顾舒然打点着要给晚青的房间里多布置些当季新鲜花卉,添添生机。顾荣则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读书。
佘太君闲来无事,便牵着晚青的手与她同坐榻上闲聊起来。
“也来不及问你爹,当真与皇上不合了?”
晚青抿唇,点了点头,“若相合,便也不会回府。既然回府,合与不合的还重要吗?”
佘太君目光有些浑浊,却满面慈爱地盯着晚青。须臾,才摇头道:“不知怎地,祖母眼里看到的,尽是你对那小子的不舍。祖母是过来人,这双眼睛看过了无数的恩爱离别,一个眼神望过去,便知道你心中所想为何。”她停一停,察觉到了晚青俩上几不可查的表情变化,追问道:“可与祖母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要晚青如何说?
难道要她告诉佘太君,若她执意和穆弈秋在一起,顾家会面临灭顶之灾?
她什么都不能说,却不代表她心里不难受。
她只是勉强笑着摇头,而后紧紧抱住了佘太君,“祖母,无事发生。缘分尽了便是尽了,我喜欢留在家里,喜欢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