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顾舒然得了穆佩勋的训斥。
当着周芷兰的面,穆佩勋说话没有给她留情面。
“芷兰帮本王做身寝衣怎么了?你自己做不了也不许旁人做,还要把那绣样给焚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芷兰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绣样,花费了多少心思?起了争执,你将芷兰推倒,明明知道她崴了脚却不管不顾,浑似个没事人一样。如今芷兰被郎中诊断出来有了身孕,也算是因祸得福。好在孩子没有受到伤害,若是孩子有半分不妥,今日本宫必以家法严惩你!”
穆佩勋几乎是咆哮着说完了这番话,顾舒然想要解释,却被他指着门口骂了一句滚。
顾舒然眼眶红涩,她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发誓说过会要护她一生的男人,如今毫不犹豫的护在了别的女人身旁。她看见了周芷兰嘴角隐晦的笑意,看见了铜镜里,自己自惭形秽的身影。
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于是忍着泪,夺门而出。
她离开了亲王府,孤零零一个人游走在街道上。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何处。
回顾家?
此刻顾峥还在宫中上朝,那个家,她回去做什么?
周芷兰说得对,不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到底亲疏有别。
贺氏、刘氏、顾荣、顾景为,都算不得她的亲人。
唯一与她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的佘太君,眼里从始至终却都只有晚青一个人。
她回去做什么呢?
偌大的昭都,离开了亲王府,顾舒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连容身之所都寻不见。
小玉氏多年对她的教育,为女子便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周遭熙熙攘攘的人群看来讽刺,仿佛那些喧闹声都化作了对她的嘲讽。
她边走边落泪,最后眼泪流尽了,她便坐在无人的巷道口,开始回想她的前半生。
她这半生,究竟都经历了什么?
人常道好人有好报,可她呢?
她做了半辈子的好人,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得到了一群虚假的兄弟姐妹,得到了一个利用自己的母亲,不在乎自己的父亲,得到了一个背叛自己的老公,得到了一只永远失去只觉得右手。
她得到了满身的伤痕,可所有人都劝她要笑着去面对。
笑?
如何笑?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味,面前有一片阴翳投了下来。
顾舒然缓缓抬头,见一身形肥硕高大的男人红着脸,浑身酒气站在她面前,冲她不怀好意地笑着。
她只看了这个男人一眼,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于是连忙起身想要逃跑。
可男人却一把擒住了她。
男人的力气颇大,偏他抓着的还是顾舒然没有知觉的右手,顾舒然只得用左手在男人脸上乱抓乱挠,同时大声喊着救命。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惊恐,或许是害怕顾舒然将人唤来,便用力一掌横劈在了她的后脖颈上。
顾舒然只觉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后来,她做了一个古怪诡异的梦。
梦中,她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用力捶打着她的小腹,令她痛到浑身冷汗直流,但她却没有办法反抗。
这样的疼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顾舒然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但是她无法醒过来。
梦中的痛感那样真实,真实到她几乎在梦中昏厥过去。
后来,这痛感慢慢渐弱,顾舒然猛地唤醒了自己的意识,从梦中逃离出来,睁开了眼。
她躺在一个破旧的庙宇里,周遭都是干枯的茅草和密结的蛛网。
她觉得头很痛,小腹亦是如此。
周遭四处透风,她觉得身上很凉。
在彻底恢复意识,坐起身来环顾了自己周身后,顾舒然发出了绝望无助的惨叫声。
她的衣服被人褪去,露出下t与小腹,身上也有许多青紫色的淤痕。
种种迹象都在告诉顾舒然一件事,那就是,她被刚才那个醉汉给玷污了。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
顾舒然身体蜷缩在一处,止不住地颤抖着。
她想放声痛哭,却才发觉自己已经连哭都没有眼泪了。
后来,她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几名男人的粗沉笑声。
“给你说了,是个极品,你去看了就知道了。”
“你都用过了才给咱们说,也不想着叫上咱们一起?”
“走着走着,再来一轮,然后将人宰了就是了,没人看见你将她带走吧?”
“我酒量你不知道?那点酒根本醉不了,想不到咱们好容易来一趟昭都还能遇上这样的好事,哈哈哈,快快,走快些!”
顾舒然知道,是那个胖男人带着他的同伙回来了。
她猛然起身,躲在了佛龛桌案底下。
男人入内环视了一圈,惊呼道:“格老子的!人跑了!这回城就一条路,咱们快追!”
庙宇内,一阵窸窣过后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地方留不得,若是被他们逮到,必定会将自己灭口。
顾舒然整理好衣服,一路向昭都城小跑而去,躲在了城门外一里地的小麦堆里。
在看到那些男人未寻见她悻悻无功而返后,才敢跑回昭都城。
推开亲王府的门,舞舞正焦急的在庭院内打转,在看到是顾舒然回来后,舞舞欣喜的迎上去,这才察觉到了顾舒然你的不妥,“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