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晚青决定还是先走为妙。
原主自幼受尽家人宠爱,养出了一身桀骜跋扈的毛病。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未对父母说过一句感恩的话。
从前她执意嫁给太子,父亲顾峥因深知太子德行有亏一再阻拦她,她一时气恼竟说出与顾峥断绝父女关系的话,伤透了家人的心。
此番回府,晚青买了许多礼,想着送给家人赔个不是。
七绕八绕找到了回家的路。
立在门前,晚青四下环顾着,着实吃了一惊。
顾府的提匾是皇帝亲手沾金墨所书,外以金镶玉成框,高悬在府门正上方。
门外立了两只等人高的瑞兽,形似狮口含铜珠,面部雕刻栩栩如生,根根分明的毛流都刻画的活灵活现。
一丈(三米)余高,两丈(六米)余宽的金丝楠木门令人叹为观止,金钉铜环上头才刷过金漆,折射日光散出透亮的鎏金色。
还未入府,只在门口观望,顾府简直比太子府还要阔气许多。
一应一物都在彰显着两个字——土豪!
门迎家丁见晚青回府甚是欢喜,他利索接过晚青手中提着的大包小包,笑罢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小姐受委屈了’。
原是因为太子穆修齐觉着自己被晚青提和离伤脸面,于是晚青方离太子府,他就命人昭告天下,说是他废了晚青。
这话自然第一时间传回了顾府。
晚青也没说什么,一笑作罢。
正行着路,不远处传来一女子尖细柔媚的笑声。
“哟~~是青儿妹回来了~~”
晚青循声望去,见一身穿儿团扇的中年妇人正一步扭三扭的朝她走来。
妇人虽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只是左眼角下的一颗泪痣上头被扑了粉,灰扑扑的显得有些突兀。
晚青不用猜就知道这人便是她的二姨娘刘氏。
刘氏从前是晚青母亲贺氏的婢女,趁着父亲顾峥一日酒大爬上了他的榻,一朝有孕,风光翻身,嫁入顾家。
“一月没见,快让二姨娘好好儿瞧瞧。”
刘氏抓起晚青的手,绕着她的身子左瞧瞧右看看,最终将目光定在了晚青胸前被马鞍挂烂的衣料破损处,口中轻啧了两声摇头道:“呀,不是去太子府享福的吗?被人休了便罢了,怎连件体面衣服也不给你穿?真是受委屈了。来来,二姨娘带你去你长姐房中换身衣裳。”
一开口就是老绿茶了。
说着关心体贴的话,实则字句带针冷嘲热讽。
要说这顾家的矛盾,还得从晚青一母同袍的亲兄,顾家长子顾景为说起。
从前顾家并不算富裕,老爷顾峥虽是正一品朝廷重臣,可俸禄却并不多。
加之他本就是个替皇上查贪官污吏的督察院御史,故而为人格外清廉,平日里哪个大臣就是送他一袋子风干牛肉,他都不敢收下。
仅靠俸禄要养活这一大家子,不至于饥一顿饱一顿,但日子也只得紧巴过着。
五年前,年十七的顾家长子顾景为开始从商,极具商业头脑的他很快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替顾家敛了不少钱财,日子才慢慢好起来。
当顾家成了昭都的财头之后,家里的矛盾也就显现出来了。
靠嫡妻儿子赚的钱养活一大家子,二姨娘刘氏和三姨娘小玉氏以及她们的孩子,就等同于过上了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下饭的日子。
一个人的自卑往往不是旁人带给他的,而是他自己骨子里漫出来的东西。
自卑压抑的久了,心里扭曲变态,就会将所有施于他好的人视为仇敌。
这样的解释,用在刘氏身上最合适不过。
晚青冲刘氏翻了个白眼,端直道:“我赶着去见爹娘,回见~”
撂下这一句她转身要走,刘氏拉住了她,“淑贵妃死了,老爷和大夫人还有老太君都赶去了宫中不在府上。”
晚青笑,“那你咋没去?”
......
宫中丧仪,朝臣携亲眷赴丧是有要求的。晚青的母亲贺氏是皇上亲封的正一品诰命夫人,她刘氏不过是个妾,哪里有资格去?
刘氏面上挂不住,故作嫌弃用团扇掩面咳嗽了两声,道:“奔丧是个什么好事?原是让我去我也要避忌的。”话落连忙转了话锋,“走着吧?二姨娘领你去你长姐房中更衣,换了这一身的晦气。”
“不必了,我回房换自己的衣服就成。”
“你的衣服?”刘氏牵起晚青的手,眼角眉梢都流露着一股子婊气,“嫁做人妇,闺房还留着,可里头的东西老早就腾空了。你嫁得好,咱们都以为你往后是要入宫去当娘娘享清福的,哪里会想到你还有回府的一日?”她忽而捂嘴,眸子瞪大些,摇头赔罪,“呀,瞧二姨娘这张嘴可真不会说话,提及你伤心事儿了~~”
晚青脸上笑嘻嘻,“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要是闭不上就寻了针线来把嘴缝上。”而后蹙眉捂鼻,不自觉后退了两步,“你晨起不刷牙的吗?嘴里像沤了泔水。还是用不上什么好香膏?”
晚青在家丁提着的那些布袋里面翻找着什么,嘴里嘀咕道:“此番回府是给大伙儿都带了礼的。”她拿出一罐淡蓝色的膏状物体,递到刘氏面前,“这薄荷香膏送给二姨娘,给您好好刷刷牙。可怜见的,怕是为了迎我回府连洗漱的功夫都给耽误了。”
刘氏愣着不解,晚青则一脸憨笑道:“二姨娘对我真是上心,我实在感动。这礼你收着,不必谢我,原是我应该的。”
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