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弈秋方才‘惊世骇俗’的一吻被那些内监瞧得真切,宫里头的人当差过惯了苦日子,闲下来茶余饭后嚼舌根吹墙风就成了他们的业余消遣。
穆修齐正寻着晚青的错处,让他知道今日事,必给晚青扣上一个秽乱后宫的罪名。
她可担不起。
晚青肃声吩咐道:“今日我从未见过五皇子,你们也未曾见过我,明白吗?”
内监闷声不答,只顾着频频点头。
而后在各自收了晚青十两银子后信誓旦旦表起了衷心,只当自己是个耳聋目盲的瞎子,今儿什么都没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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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往凤鸾宫请安的时候,那些女人倒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尤其是纯妃,收了晚青的礼对她的态度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从头到尾好言相待,连一个白眼也没冲她翻过。
请安毕各自散去的时候,皇后独留下嫔位及妃位的嫔妃商讨后宫事宜,顾舒然位在嫔位,被留了下。
皇后也没同她们说什么要事,只说再两个月就到了穆修齐的万寿节,想联合高位分的嫔妃一同向他献舞,图个喜乐。
“诸位姐妹们要是有什么好法子不妨说出来,共同参考参考。”
颖妃善曲,抢在前头以不可一世的口吻说道:“舞本宫就不跟着各位姐妹凑热闹了,皇上喜欢本宫这把嗓子。”她清了清嗓,声音愈发嘹亮,捏着戏腔道:“只管我歌一曲恰如黄鹂鸣,保圣上刹那笑颜展~~~”
纯妃看不惯她造作模样,装作干呕状低声嗤一声恶心。
荣嫔虽也不通舞技,但一听是要讨好穆修齐的,巴巴儿应下皇后的话,“时日余多,勤能补拙,嫔妾定苦心练习,到时给皇上一个惊喜。”
“那便由颖妃献曲,纯妃、舒嫔和荣嫔献舞,大伙儿觉得如何?”
颖妃、纯妃与荣嫔纷纷应下,目光不由投向一言不发的顾舒然。
她神色略显局促,想说什么,支支吾吾半晌却不见声。
纯妃打趣道:“舒嫔妹妹可是也不通舞技?不碍事,有的是日子,容你慢慢学着,本宫瞅你生得机灵,又四肢修长,是个习舞的好胚子呢。”
荣嫔赶着大伙儿都在兴头上,又接下纯妃的话道:“左右今儿闲着,不若咱们操练起来,许久不活动,手脚都有些不灵活了。”
皇后许,又含笑冲顾舒然道:“随便一舞即可,自家姐妹,不必害臊。”
顾舒然犹如被赶上了架的鸭子,只得硬着头皮随她们起舞。
昭都有名望的女儿家,出阁前都是习过关雎舞的。
那舞没什么难度,好学且舞姿优美。
足下动作不多,更多的是手指于空中翻转变幻,展现女子柔态之美。
这舞蹈从前顾舒然也练过,她起舞的时候教习嬷嬷还夸过她有天赋,是个习舞的好苗子。
如今纯妃和荣嫔站在她身前,两双手高举空中摇得不亦乐乎,恨不能左手带右手让自己原地飞升。
唯有她懦懦藏在后头,举起自己的左手小心翼翼做着动作。
颖妃唱得正起劲,忽而停下了歌声,冷着眉眼打量起顾舒然,“舒嫔,纯妃和荣嫔皆上心,你跟在后面糊弄什么?”
她这一句,引得众人目光齐齐投向顾舒然。
她拼命将自己的右手向身后背,面露难色摇头道:“回颖妃娘娘的话,嫔妾......嫔妾并非有心如此。只是今日身子实在不适,才会.......”
“让你动动手你身子能有多不适?”颖妃离座起身,箭步行至顾舒然身旁抓起她的右手,“本宫瞧瞧,是有多金贵?”
顾舒然的右手失去了知觉,但是她的臂膀没有。
本能藏怯的反应令她做出了过激的举动,将颖妃的手一把甩开,整个人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你这是什么意思?”颖妃不豫道:“才入宫,就同本宫动起手来了?成何体统?”
纯妃惦记着前两日收了她和晚青的好儿,又因她本就与颖妃针锋相对,故而此刻才肯帮顾舒然说两句话,“未出阁的姑娘才嫁入宫中到底是脸面薄,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纯妃横颖妃一眼,讽刺道:“脸皮厚过了城墙根,入潜邸头一夜就扒着窗口唱了一晚上的戏,不够丢现的!”
荣嫔话不多,但却心细。
打顾舒然入宫与她初见时,她就察觉出了顾舒然的不妥。
她的右手总背在身后,平日里众人向皇后行万福礼,她也总是用左手施礼,于是对顾舒然的右手她格外上心。
一连三四日的晨请,她都没见过顾舒然活动右手。
此刻,一个大胆的揣测由她心底漫出来。
“舒嫔,也不怪颖妃娘娘说你,咱们也是为了皇上万寿节祝贺,你是得上点心。何况都是姐妹相称的,有什么好害羞?”荣嫔笑意嫣然,说着冲皇后打了个千儿,“皇后娘娘也劝两句颖妃娘娘,不若让舒嫔独舞一曲,将功折罪就算了。”
皇后慈眉善目地颔首,冲顾舒然扬起了笑,“且一舞,让大伙也瞧瞧你的曼妙。”
顾舒然羞的面红耳赤,满眼惶恐躲避着众人盈切目光。
她将头垂的很低,沉默良久,才颤颤巍巍开口道:“皇后娘娘,嫔妾......嫔妾的右手有疾,恐怕不能一舞献帝。”
她鼓足了勇气说出这一番话,换来的却是除了皇后以外所有人的嘲弄。
颖妃头一个上前再度举起她的右手,在手背上弹了两下,见她果然没动静,讪笑道:“哟,原来是个残废?那是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