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上海郊区的高尔夫球场,两个50左右的同龄男性,戴着鸭舌帽,墨镜,一身运动装备,打扮都很精神,其中一人的权势可能低一些,停住沟通的时候,移动打球的时候,都显得谦卑一些。
“老张啊,做的不错!我听律师说,佳丰的胜算9成,这个官司稳赢。”说话的男人,一身白色运动套装,在佳丰的张总帮他放好球之后,挥了挥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把球打了出去,高度不错。
“承蒙陈部厚爱,不然我们公司哪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更没法儿如此快速地回笼这笔资金。”佳丰张总示意远处的球童上前来,给陈部拿球杆,送水。
陈部接过水,拧开后,抿了一口,把水又递回给球童,看向刚才球飞出的方向,“考虑得怎么样?你准备拿下多少份额?”
张总的神色不自然了很多,眼珠子左右不定来回转,“陈部,以诚建的体量,就算股价跌到广义证券提供的预算值,也是我们公司市值的十几倍......”
见旁边陈部的脸色越来越严肃,张总停顿的时间长了一些些,但还是坚持说了下去,“广义提议的做空方案其实挺好的,在我们的推动下,可以说毫无风险而言,还能快速积累资本,对之后的控股占比也更有利。”
陈部微微偏头,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我知道的,你已经跟好几家证券公司合作了......”
“陈部.......”张总慌忙要解释,被侧身过来,眼神凌厉的陈部盯住,发不出声来。
“逐利是商人的本分,无可厚非,但你之所以能成为局中获益方,是不是应该也回报一些......”
听着陈部的话语,张总的头越来越低,一声不吭,但脸上的神色极其不屑,【回报?现在的局面之所以能铺排这么开,他也贡献了不少,如果还不尽快回笼资金,他马上就要沦为陪跑的,用完即弃的垃圾了。】
高高在上,胜利在望的陈总,就算知道张总的私心,也不是很在乎了,不过是一颗棋子,不过是一个atm提款机,那就让他先丰满自己吧,最后该吐的时候,都得吐出来。
“早前,我就说过了,绝不能毁掉诚建,只是让诚建改名换姓,所以持股比例才是重点,股价不能跌得太离谱了,对以后的回升不利,股民的信心重建需要的时间太长,我等不及。我要让大家尽快看到,诚建在我手中迅速发展成为行业中的龙头,站上世界之巅。”
陈部这个领导做久了,对于宣讲都驾轻就熟,随口就是一段豪言壮语,洗脑又洗心,可低着头的张总,鄙夷的表情把脸都拉扯变形了。作为混迹上海商圈的老油条,对这一套驭人术,太熟悉了。
“陈部,我懂您的意思,但我们的资金真的有限,您看看,是否可以.......”
陈部的声音变得更加冷冽,“老张,前年你家儿子醉酒驾车肇事,致死3人......如果现在有人匿名向警局提供证据.......”
张总猛地抬起头来,神色慌张,手脚哆嗦,“我儿子已经是美国人了.......”
“除非你儿子是火星人,不然都得回来服刑。”陈部回头,往远处的一身黑色衣服的中年人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见他走近后,语气清冷地说:“老李,你陪着老张,好好算算,这些年来他们公司的盈利,一分都不能少!”
“好的,陈部。”老李面无表情,话语中一丝温度都没有,音调没有任何起伏,像机器人说话,冻得让佳丰张总全身发抖。
陈部转身走了,让球童开车送他回到俱乐部。球场上,突然来了一阵凉张总脑袋吹得异常清醒。
这艘船,他是怎么上的?当年陈部还是一个小科长,执行扶持中小企业发展的政策,陈科长走访他们公司时,他们公司已经资金耗尽,在破产的边缘,是陈科长帮他牵线搭桥,认识了当红的几个大导演,让银行放款给他们,才起死回身......
之后,从感谢陈科长,到协助陈处长,到服务陈部长,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似乎理所当然......当然,除了他,还有不少这种名不副其不实的“张总”“李总”“王总”,他们的作用都是同样的,都是为陈部的野心服务。
他已经年过半百了,个人也积累了一些,夜深人静,脑子静下来,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也想退出这个局,闲云野鹤,享受天伦之乐,可家里的败家子,从小就叛逆,我行我素,打架,退学,混社会,还酿成事故,一直不停地败家,去到美国,又染上了毒品,戒了又复发,戒了又复发......
“张总,想清楚了吗?”老李声音低沉。
“我知道,佳丰的账务情况,你们一清二楚。你直接跟财务联系吧,账面上的资金,随你们安排。”张总似乎接受了一切,平静地丢了一句话,转身往俱乐部方面走去。
“张总,等等,老规矩,佳丰的事儿,佳丰完成。您等我的指示就好了。”老李比他的步伐更快,说完后,越过他,朝球车走去。
转眼间,这一片绿油油,起伏不定的草地上,就只剩下张总凄凉的背影,他迎着微风,站了一会儿,伸手摸出手机,电话俱乐部前台派球车出来,接他一下。
在等车来的时间,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还给在美国的儿子打了一个电话,响了5,6声,电话才被接起,又听到扑通的一声,似乎是摔倒了,还是手机没抓稳。
“儿子,还好吗?”
话筒里传来鬼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