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一愣，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她张了张嘴，“你恢复记忆了？”
“一点点。”
“那，你记起了……什么？”
盛夏担心起来，毕竟船上发生的事情，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她有点怕他暴走。
靳卿尘薄唇吐出一口烟，在雾气中眯起狭长的眸，“记得你对我，很不错。”
盛夏重重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
靳卿尘盯着她干净的脸，和清澈的圆眼。
在心里嘲讽自己的虚伪。
假的。
在他为数不多的，关于他们的记忆里，那些闪回的画面，无一不是她在害怕，在生气。
她的话句句清晰，言犹在耳。
“因为，你太可怕了。”
“可惜我杀不了你。”
每一个字，都如同在他胸口架了一把刀，钝钝地割着，挑起他每一根暴戾的神经。
他从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想把她关起来，斩断她的一切社会关系，眼里只能看到他。
再来对她好。
让她学会依赖他，服从他，再也离不开他。
可是，看到他失去记忆后，她好像很开心。
靳卿尘慢慢地权衡着利弊，如果她真的这么开心，那就再等等吧。
再等等。
扮演一个傻子，也不是很困难。
“其他的记忆，我想不起来了，也不打算想起来。”
靳卿尘斟酌着字句，掀起眼帘，“所以，商量一下，你也忘了你看到的视频？”
原来他还在介意视频。
盛夏喉咙有点堵，怔怔地点头。
餐厅的老板，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返身从厨房提出一只老式食盒来。
“靳先生，既然你来了，待会儿你会去5号大院看钟老吧？
他前两天念叨的螃蟹蒸好了，还配了黄酒小菜，待会儿你给他带过去？”
“嗯。”
靳卿尘点了点柜台，示意他放在台面上。
又扫了一眼那沓钱，“现金太重，不想带。”
男人立刻灵活应变，“还有卡……”
“行了。”
靳卿尘拧了一下眉，慢悠悠地提起食盒往外走，对这些钱的去处提了建议，“买靳氏股票去吧。”
“啊？……好，好。”
男人跟着追到了门口，把一张金色名片递给盛夏，“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你是靳先生的朋友，以后来吃饭也不要钱。”
盛夏接过来，扫了一眼。
男人叫杜清。
这家居然还是私房菜馆，需要预约才能吃到。
盛夏没打算占人便宜，但也很给面子，道谢后收了起来。
直到上车，她才把名片拿给靳卿尘。
“小靳，你们关系很好吗？”
“不好。”
靳卿尘毫不犹豫，在这个世界，他和谁都说不上关系好，“经济危机那年冬天，街上翻不出食物，他给过我一碗面。”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像事不关己。
盛夏的手指却紧了一下。
在街上垃圾桶翻食物，她也有过这种体验。
只是现世的人比较富足，扔出来的东西也还好，她们甚至找到过完整新鲜的蛋糕。
可他小时候，甚至翻不出食物。
条件有多恶劣，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出来。
怪不得。
怪不得他来，只吃一碗面。
盛夏想安慰他，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后，她主动从兜里翻出一颗草莓味的糖，喂到他嘴边。
“吃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