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失忆当傻子的时候,盛夏因着怜悯,还有几分爱心泛滥。
可现在。
靳卿尘想起她挡在父母面前,与她针锋相对的样子。
盛家父母比他重要,墨非比他重要,阮柯比他重要,甚至连拳击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也比他重要。
或许盛夏也有些喜欢他,但她也喜欢其他人。
她一惯没心没肺,可他却在黑夜里久不见光,遇到一捧火,就自私得一分一毫都不想分给别人。
这才是他们最大的矛盾所在。
有时候他甚至想,将这捧火捂熄了,揉碎了,在他怀里逐渐冷却,这样才能完全属于他。
钟老看着他情绪不对,回过味来,尴尬地咳了一声。
“那个……小姑娘不喜欢你啊?”
接着就被靳卿尘的眼神冻了个哆嗦。
老头子是真心实意为靳卿尘好,虽然他这辈子就盼着大仇得报,除此之外,其实也把靳卿尘当成了感情的寄托,所以自然希望他的终身大事能好好的。
钟老啧了一声,有些纳闷。
“你小子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循规蹈矩了?还有你得不到的人?”
他们这些在商场拼杀久了的人,看惯了生死沉浮,哪里会在乎别人的意愿?
不就是不喜欢吗?
来硬的就行。
以前那些被他们干掉的公司,可没一家是主动愿意被干掉的。
靳卿尘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中,恍惚间轻声问。
“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有盘录像带?”
“那当然记得。”
钟老何止是记得,简直是记忆犹新,“你不是砸了吗?”
那一年,他还在洛家做事。
当时靳卿尘才被洛老爷子捡回来,整个人气质阴郁颓废,犹如一头孤狼,最宝贝的就是他那几样小玩意。
其中就有一盘录像带。
那时洛家两个儿子正是最嚣张跋扈的年纪,欺负他是新来的,故意说他藏了些有色录像,带了好几个打手,要抢他的录像带来看。
没人阻止。
洛家崇尚狼性竞争,对他们来说,弱就该被欺负。
靳卿尘自然是打不过的,他护着那盘录像,被打得浑身是血。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屈服了,可他竟然在最后一刻,将录像带砸了个稀巴烂,还差点用碎片划伤了洛昱的喉咙。
吓得洛昱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好几天才痊愈。
当时钟老就觉得,这小子不是个好相与的。
靳卿尘若有所思。
“说出来你可能不太信,对那件事,我偶尔也会后悔。”
那是父亲留给他的录像带。
父亲常年不回家,但会记录一些影像给他看,里面都是他对自己说的话。
可砸了之后,他却再也看不到了。
掌权洛家之后,靳卿尘一直过得肆意妄为,从不肯迁就任何人,不能拥有的东西,宁可毁掉。
但夜深人静时,偶尔也会想,如果当时自己肯忍耐一点,愿意分享给洛昱看,是不是就能将录像带保留下来。
为了珍贵的东西,委屈自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好在,这些年,他还从没遇到什么珍贵的东西,值得他委屈自己。
但盛夏出现了。
她站上天台的一瞬,靳卿尘莫名就想起了那盘碎裂的录像带。
喜欢别人也好,至少是活生生的。
碎了,就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