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诈……尸啊——呜呜!”
公输五刚刚尖叫出声,下一刻马上就抱头呜咽起来,仿佛遭受了某种无形力量压迫。
不过田籍对这种力量却无比熟悉,因为他曾经正面对抗过。
兵家方技,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屈兵】。
虽然他早就对年老武卒的假死有所猜测,但见对方竟还有轻松压制秩一的实力,还是暗自心惊不已。
此时年老武卒的身体依然躺在坑中一动不动,仅仅转动两颗浑浊如死鱼的眼珠,斜视着坑边的田籍。
“老夫好不容易骗过一位轻侠,一位断辞士,却不曾想被你这区区秩一境界的小家伙识破了。”声音直接从年老武卒身上传出,瓮声瓮气的,仿佛蒙着一层厚皮在说话,“你是如何做到的?”
田籍自知此时自己一旦有逃走的动作,秩二境界的【屈兵】便会同样降临自己身上,所以干脆大大咧咧地挨着挖出的土堆边坐下,坦然解释道:“与其说是识破,不如说是猜到的。”
“猜的?”
“这么说吧。先前你在山口戏弄我们两人的那一出,我总觉得有画蛇添足的嫌疑。直到今天听你那弟兄与那管氏仲姬之言,我才终于想明白了。”
他目光炯炯地俯视着坑下那双死鱼眼,断言道:“你当时威慑我俩是假,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试探你那弟兄与管氏的态度。”
“结果证明,那两位与你根本不是一条心,说不定还想趁你伤取你命。”
“当你自知短期内伤势无法好转之后,便将计就计,假死脱身,好继续南下完成使命。”
听到这里,那双死鱼眼微微一颤:“你居然知道老夫假死?”
“诡道。”田籍意简言赅地回答。
事实上,自从沦为俘虏以后,他一直尝试通过齐一会了解侠客、兵家两条途径,哪怕实力不济,也好知己知彼。
虽然以他现在的境界与财力,很难接触到秩二层次的知识,但好在【诡道】是兵家秩一就开始掌握的方技。
所谓兵者诡道也,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最讲求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当初曹宴上,桑弘麻就做过类似的事。
如今眼前这位可是“秩二智僚”,能做到现在这种程度,田籍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怪不得你这般年纪,这等秩次,就能担任紫龙卫的暗谍。”年老武卒啧啧叹道,“若非老夫沦落到这般境地,说不得会起惜才之心,将你策反成潜伏在紫龙卫中的内间。可惜啊……”
田籍刚想在心里吐槽,就算你策反成功,也只会得到一个潜伏者平原城泠然阁“庞系”的内间,然而下一个瞬间,一股空前庞大的精神冲击便骤然袭来。
“唔……”
尽管田籍曾经凭借【辨荣辱】与【定内外】成功免疫过【屈兵】的压制,然而当后者的境界提升到秩二之后,叠加了两重修德方技的强韧精神防御,依然被一下子击穿了。
这就是境界的压制。
不过好歹是多了两重防御的削弱,所以相比起此时已晕厥过去的公输五,田籍还能勉强维持神志清醒,并随即发觉坑下的年老武卒双目竟在剧烈颤动,仿佛随时要从眼眶了蹦出来。
显然一直维持【屈兵】对此时的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于是他粗喘了几下,艰涩开口道:“我……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你……你何必如此?”
“你与老夫既然是同行,又怎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年老武卒冷笑道,“最可靠的保密手段当然是灭口啊。”
对方说到这个份上,便再无转圜的余地,田籍不在多言,双手死死扒拉在土堆旁,好让自己不倒下。
年老武卒见状,得意道:“你猜猜是你先倒下,还是老夫先扛不住?”
言罢,年老武卒一双死鱼眼急速抖动,【屈兵】的威压随即提高了一个档次,便见田籍“啊”的一声,痛苦地跪倒在土堆下。
“哈哈哈……”
……
在年老武卒的冷眼嘲讽中,小半刻过去了。
跪在土堆下的田籍,依然苦苦支撑着未曾倒下。
反倒年老武卒自己,双目通红,眼角甚至溢出两道黑红色的浊液。
“你居然能坚持到现在!”
面对震惊的年老武卒,田籍并未作答。
此时他的心神全部集中在意识云中不断上涨的理智值上。
是的,从受到【屈兵】开始,他的理智值就一直在上涨。
两道修德方技的防御只是被击穿,并非无效。
只要修德生效,理智值自然就上涨了。
而且可能是因为秩次更高的缘故,这次理智值无论是增幅还是增速,都比上次桑弘麻的要强,他甚至怀疑自己能直接修德完满……当然,痛苦也是成倍地增加,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给他的神魂留下不可修复的创伤。
98.6!
98.7!
98.8!
98.9!
99.0!!!
终于,理智值停留在99.0这个数值上。
“明明【屈兵】的伤害还在,修德方技还在持续生效,为何卡在99.0不动了?”
一步之遥,修德依然未算圆满。
虽然心中有着不小的遗憾,但此时并非探究修德问题的好时机。
【屈兵】的发动前提是“不战”,所以年老武卒暂时没有使出别的手段对付他。
可一旦对方察觉【屈兵】拿不下他,难保不会使出别的手段,他不一定扛得住。
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