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破了个洞。
一座赤红大山从洞中落下。
大山与洞等宽,落到地上的阴影,将后方羊角城整个囊括,甚至还蔓延到郊外两三里地。
随着山体高速坠落,边缘翻涌的云浪不断向外围扩散,很快就遮天蔽日。
天忽然暗了下来。
阳气行符无以为继,田籍不得不换成速度稍慢些的玄字级风气行符,好在也比黄字级的快很多。
然而下一刻,田籍就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快。
伴随云浪翻涌而来的,是猛烈的气浪。
轰!
嗡——
气浪瞬息而至,如同一道铁壁撞到他后背,一下就失了平衡,身体被气流倒卷,在空中剧烈翻滚。
脑中空白一片,眼前的世界仿佛只剩黑白两色,唯有耳朵嗡鸣不断。
疼痛、晕眩接踵而至。
他只能凭借本能死死抱住妫鱼与太子妃,连脚下的公输五与管蓝都顾不上。
终于,气流趋势稍顿,他勉强稳住了身形。
然而这时候,大地又急速逼近眼前。
【勇剽】!
玄字级风气护符!
嘭!
靠着【勇剽】带来的爆发力,田籍在空中悍然扭转身体,护住两女的同时,确保自己后背先着地。
而风气护符所积攒的风气,也在他后背暂时形成了一个缓冲气垫。
饶是如此,坠地撞击后,他还是感觉后背疼痛无比,四肢麻痹,也不知是否伤到脊椎。
至于身上挂着是其余四人,虽然都在,却全都陷入了昏迷。
又过了数息,田籍体内气血终于恢复流转,稍稍找回些力气,才趔趔趄趄的从地上爬起。
他望向羊角城的方向。
此时大山已然落地,其底部比羊角城的占地还大,所以已经没有什么羊角城了。
甚至城郊近十里的范围,也第一时间被气浪摧毁,如今还笼罩在一片滚滚烟尘之中。
“要是我们跑晚一些,此时大概已经葬身在其中了……”
“也不知刚刚那一下冲击,城外逃难的有多少人活下……”
至于城内的,结果不言自明。
后怕感慨一番,田籍目光往上移。
虽然羊角城方圆十里烟尘蔽日,却依然难掩赤色大山的巍峨之姿。
因为大山不但占地广,而且很高。
高到低空烟尘遮蔽不住。
高到田籍站在二十里外的高坡上远眺,依然看不到山顶,只能看到山势破云耸出,直到没入天上的虚空大洞内。
“难道是因为这片天地对这座山来说,太过狭小,所以哪怕落地了,也紧紧够容下它底部的一小截?”
“世上竟有如此高的山?”
……
片刻后,妫鱼四人陆续醒来,却是比田籍更不堪,无力站起。
好在妫鱼身上带着预制好的草药,匆匆【和合】一下,给五人分食,稍稍恢复了些力气。
这时公输五指着高坡下大叫道:“你们快看,是庆琦那老贼!”
其他四人纷纷闻言低头,便见一颗明显被气浪掀倒在坡脚的树上,倒挂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身影。
正是庆琦。
“他没有博闻兄长的本事,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老天不长眼!”公输五愤愤不平道。
“大概是日者趋吉避凶的本事吧……”田籍却不以为意,“只是此地处处凶险,他又能到哪里趋吉呢?”
听到田籍的讽刺,庆琦似乎想反驳,哪知激动之下牵连伤势,不住剧烈咳嗽,随着一口黑血喷出,他脑袋无力耷拉下来。
气绝了。
见此情状,四名有秩者虽然不喜此人,但想到大灾面前,连秩二的日者也难逃一死,不免生出些许兔死狐悲之感,均默然不语。
反倒自御气上天就一直晕乎乎的太子妃,难得清醒过来,哼声道:“若他还穿着那身紫衣,与陈闾长他们同死城内,不管先前做过什么龌龊事,身后总归能留个忠烈名声。”
“但如今这般模样,也就只配在史书上遗臭千年了!”
“千年怎么够?”公输当即接话道,“怎么也得臭他个一万年!”
原本众人以为所谓“遗臭千年”不过是太子妃一时气话,就连喊出“万年”的公输五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哪知太子妃听罢,居然很认真地思考这种可能性:“我不知道大史氏的千岁纸能不能保存万年啊,要不等我回临海后,问问认识的史官?”
“殿下有相熟的史官吗?”
“呀……”
听到妫鱼的问题,太子妃原本苍白的脸蛋,竟然莫名地泛红。
然而未等众人细究此事,远方的赤红大山,再次发出轰隆巨响。
……
山在抬升。
如果说刚刚大山砸下,身处二十里外的五人,只需要应对扩散的气浪烟尘,那么当它反过来抬升时,除了同样恐怖的气浪外,还有激射而来的飞石。
因为此时大山深陷大地,如此干拔而起,必然会在地上掀起巨大波澜。
气浪田籍还能勉强凭借自身体格加上风气护符硬抗,但这等巨物卷起的飞石,不论速度还是块头,都不亚于巨炮,光是想想就令人胆寒。
“你说这山砸下来就砸下来呗,为什么不好好待一会,说走就走啊……”这时公输五大概是太过绝望,开始语无伦次。
哪知田籍听到他的说法,忽然想起游老的描述。
羊角县的这场灾难,是一位路过此地的大能造出的。
“路过?”
带着这个念头,田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