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叔姜早有婚约?”
飞鸿夫人听罢,脸色不由一变,但很快恢复过来,含糊道:“不过是一场误会,子睿无须多想。”
“无妨,为了叔姜,孙智愿意等!”
虽然这个话题很快就过去,但毕竟涉及两位大名人的八卦,不是当事人不聊就能扑灭的。
特别是当有人发现另一位当事人田籍就现场时,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好奇地目光不断向泠然阁这边飘来。
最后讨论声音之多,就连飞鸿夫人都忍不住多望了田籍几眼,眼中尽是警告意味。
姜滢倒是没看田籍,但脸上的笑容却不似开始时自然。
田籍耸了耸肩,心中并无多少被吃瓜的觉悟。
归根揭底,原主的这段孽缘跟他没有多少关系。
他如今只关心尽快入秩,以获得自保之力。
田籍神色恬淡,但旁人却只以为他是强撑,或嘲讽,或怜悯,就连庞长老也忍不住安慰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往后你在阁中潜心修习,总有出头之日。”
田籍立即表示自己如今一心登临有秩,不作他想。
庞长老见其目光真诚,不似敷衍,甚感欣慰,又勉励了几句。
除了庞长老外,阿桃长老也投来关心的目光。
只是她注视良久后,却生生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田籍想起那夜的误会,哭笑不得。
……
八卦只是小插曲。
三位贵人落座不久后,厅中丝竹旋律一变,顿时从原本喜庆欢乐的小曲,转为庄重典雅的大调。
只见大厅后堂的幕帘后,徐徐走出四位华服高冠的中年府吏。
四吏蒲一出现,一股无形的压力即扑面而来,压得全场鸦雀无声,只余丝竹奏鸣之声。
哪怕田籍远在大厅末端,依然被这股气势压迫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至于距离四吏最近的公子怀信等人,更是已经从坐上立身长揖,恭敬之意明显。
田籍听庞长老介绍,这四位便是一庙三曹的主官,其中祝庙主事的这位,更是祝者秩四的肆师。
“这就是秩四强者的气势啊……”
田籍一边感叹着,一边听庞长老跟他普及平原城上层的一些“常识”。
首先是孙智这次出使的目的。
除了本身代表交陌孙氏,更带了不少交陌都一庙三曹的府吏来使。
一庙三曹是大齐朝各都都有的有秩者机构,名义上都归属临海都宗伯府管辖,是一家人,原本谈不上什么出使。
然而问题就出在,如今交陌都与平原都,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二都不都同属大齐?”
“是也不是。”庞长老解释道,“大齐五都,原本是一家。”
“但百年以前,吕氏崛起于大齐最南端的即绯都,而后在平南荒叛乱的征战中逐步坐大,最后吕氏裂土称王,获得即绯、交陌二都大部分世家的支持,俨然成了大齐国中之国。”
“这事大齐皇室能忍?”
“不能忍又当如何?吕氏影响力覆盖交陌、即绯二都,在西拓之地那帮蛮子口中,甚至将这段历史称为‘田吕分齐’。”
田籍知道,这里的“田”,是指大齐朝的皇室,临海田氏。
据说这支田氏,千年前从平原田氏分出,因此平原田氏一直以皇室近亲自居。
如今平原田氏能成为一地的封君,成为平原都第一大世家,与此不无关系。
又听庞长老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临海的学宫南迁高陆都稷地,正好处在田、吕二氏的势力范围之间,居中调停,这才维持住大齐的一统。”
“又因学宫地位超然,有仙齐之称,所以与田、吕二氏,并称‘三齐’。”
“那现在怎么又分家了?”田籍不解问道。
“这事却是与当今太子妃有关了……”
田籍从庞长老暧昧的语气中,嗅出了大瓜的味道。
果然,庞长老压低声音道:“当今太子妃出自吕氏。田吕联姻,本是两家重归于好的象征。”
“然而数年前,宫中突然传出太子妃私·通吕氏一嫡子……”
“等等”田籍不禁打断道,“太子妃不就是出自吕氏嫡系的么,那不是乱……嘶,这瓜太刺激了吧……”
“据闻太子妃性子放浪,在成为太子妃前,吕公曾有意将之许配给当时徐国储君公子昭。”
“可惜当时公子昭以‘吕大非偶’为由,拒绝这门婚事。”
“吕大非偶?”
田籍想起夺舍前,原主曾喊出“叔姜非偶”这样的话,大意都是指某个女子不适合作为配偶。
不过原主是因为遇刺,而那位公子昭,字面上是说吕国势大,他不敢高攀,但实际原因,估计是害怕头上长出一片草原……
“……总之,此事对两位殿下的名声影响极坏。此后不久,又传出太子殿下遇刺受伤,刺客来自即绯。此事震动朝野,田吕二氏再次交恶……”
上层交恶,但底层办事的官吏,依然要维持一个庞大皇朝机器的流畅运转,因此私底下,自然要派出使者沟通协调,这就是孙智带吏来使的目的。
知道了这点后,田籍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想到了原主遇刺的事。
原主遇刺,虽然确认背后的谋主,不是姜滢母女,但必然与他的婚约有关。
而与婚约关系最深的人,除了这两母女外,自然就数这位“情敌”孙智。
不过既然对方确实为正事而来,而自己也已经答应了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