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听说过过刚易折的道理吗?”静凡说着,嫌弃裙摆缓缓的在马齐面前跪下,俯身磕头:“这一次,就算父亲说我枉顾马家家规,说我不配为马家人,这些话我也要说出口。”
马齐下意识的抓住了床边:“什么事?”
“父亲和兄长可知,为何皇上三番五次的、明里暗里的不允许我同马家来往吗?又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算要被皇上厌恶,我也要和马家绑在一起吗?知不知道为什么,皇上忽然要对马家下手,而我却不停的拉着马家吗?”
“妹妹?”马博年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想把她拉起来:“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你这跪着是怎么回事?”
静凡暗自使力没让马博年把他拉起来:“因为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是父亲和兄长从未想过的,也是对于父亲和兄长来说,大逆不道的,不重视马家家规的话。”
她在出宫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要想让父兄同意她留在府里,那她就必须要把事情说出来,只要能让父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就不会这么想了。
马博年皱眉,他还想说什么,马齐却满脸怒气的看着她:“好,你说说看,我倒要听听,你究竟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大张旗鼓的从宫里搬出来。”
“是。”静凡抽出自己的手,目光直视着马齐,就在马齐觉得静凡眼睛里有漩涡,要把他吸进去的时候,静凡开口了——
“有人开始动手了。”
“什么?”马家父子俩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有人开始动手了。目标不是皇上,也不是我,而是马家。”静凡深吸一口气,这才把一直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高祖父随着始祖皇帝打下了东夏的江山,从此以后马家就成了东夏一个不可磨灭的传奇,同时也成了东夏的守护神,成了东夏老百姓的信仰。可是,高祖父和始祖皇帝从小一起长大,高祖父又是始祖皇帝的伴读,两个人关系自然好,所以对马家也就多加照拂,但是,后边的皇帝都不是始祖皇帝,他们做不到高祖父和始祖皇帝那样。”
静凡这话一出,马齐立马就闭嘴了。高祖父,是他的曾祖,是自己两个孩子的爷爷的爷爷,那时候始祖皇帝和曾祖的关系,被传为一段英雄惜英雄的佳话。
但自己女儿说的没错,现在这世道变了,人也变了。
“马家被摆到一个极高的位置上,这是好事,但同时也是要人命的坏事!父亲不是一直很好奇,爷爷虽然一直反对你入朝为官,可是却从来不阻拦你,更没有阻止你把兄长也带入官场吗?”
马齐点头:“这事一直是我心里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直到父亲去世,他也没能给我回答,这一直是我的一个遗憾。”
“现在我能代替爷爷给你回答这个问题。”静凡说着,忽然笑了:“因为爷爷也发现了,马家不适合再走这条路了。”
“为何不适合?东夏、西凉、南陵和北境,像我们这样的武将世家多了去了,为何他们就行,而我们马家却不行?”马齐急了,他忽然不想再听下去了,自家女儿说的话,这简直就是在拿刀捅自己的心窝口子啊。
马博年也看出自家父亲的异样,又走过去要把自家妹妹带走:“静凡,父亲现在情绪不稳定,你等父亲情绪好一点儿了再来跟他说吧。”
静凡摇头:“不行,这件事既然已经开了口,那就要说完才行。这件事不仅仅是父亲,就连兄长你也要听,你也要明白。”
她为什么,从小就被养在爷爷身边,她知道的事情,远比父兄二人知道的多。而那些话,全都是爷爷亲口告诉她的,也都是爷爷教导的。
“爷爷从小就把我抱到他身边养着,除了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爷爷看到了希望,一个能够在如此激流之下把马家保住,使得整个马家全身而退的希望。”
回想起那段日子,静凡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其实马家,早在不知不觉间,就已经成了很多人眼中的钉子,是不除不快的恶瘤,是必死无疑的阻碍。
“爷爷说,我可以习武习字习兵法谋论,但这些我都得藏起来只有父兄和自己知道。而对外,我就是一个随心所欲,肆意无礼的马家嫡小姐,是一个除了马家武艺和风骨之外,什么也没继承下来的人。”
“马家被推到一个太高的位置上了,因为太高,所以摔下来势必会很惨。轻则粉身碎骨,重则全家覆灭。父亲刚刚不是问了吗?为什么别人可以,而我们马家却不可以?那我告诉你,因为他们没有被捧到马家这样的高度,因为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不该退,而那些比马家硬的骨头,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静凡直视满身怒火的马齐,有些话她一直不说,是因为答应了爷爷,不希望让父兄二人对马家、对皇帝的忠心变味,可是如果父兄不明白这件事,那马家她一样保不住。
“你胡说!”马齐一急,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马博年责怪的看了一眼静凡,这才松开手跑过去给马齐顺气。看到静凡仍旧满脸坚定,他不赞同的道:“父亲都这样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静凡郑重而缓慢的摇头:“不可以,这事我只说一遍,所以我必须要一次性说完。”
马齐顺过气后,又听见静凡这么说,火冒三丈的看着她,但他也清楚,自家女儿说的话,不一定没道理。
深吸一口气,他这才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