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让甄甜早已适应它的刺鼻。
甄甜无声的背靠在床头,空灵的目光望着点滴。
营养液顺着透明的输液管,一滴一滴的进入甄甜的体内,她能够感到些许的凉意。
“求你了,求你叫救护车……”
她手顶着肚子,苦苦哀求着顾念念,那绝情的女人,逃之夭夭的走了。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凭什么这样?只是因为一个爱而不得的男人,所以就可以剥夺她孩子的生命吗?
她好不容易背着甄砚留下的孩子,此刻就真的不复存在了吗?
“很遗憾,孩子没保住。”
从来没有觉得医生说的话可以那么的绝情,只认为他们的救死扶伤,可以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可惜,连这一点“信任”也已经消磨殆尽了。
甄甜拔掉了手上的输液管,血顺着伤口,流淌着,甄甜瞥了眼地上的痕迹,嘴角勾出一抹笑容,慢慢的平躺了下来。
曾经,一直以为孩子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结晶,有或者没有,都是坦然。
可是,现在……
甄甜的手不经意间的抚摸着干瘪的腹部,她孕育的生命,此刻不复存在了。
“医生,医生。”
耳畔的人,手忙脚乱的奔跑着,似乎眼前的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一样,甄甜只是歪着头看了眼,而后又笑吟吟的望着天花板。
“怎么回事?”
“我只是去趟卫生间,回来她就这样了。”
她没有办法感受到甄甜的酸涩,她只不过是一个护工。
医生来了,给甄甜清理了伤口。
甄砚来时,望着痛心疾首的甄甜,狠狠的砸在墙上。
可一看到甄甜的模样,甄砚软了下来,手抚在甄甜的脸上,安慰着痛苦的甄甜,“好了,都过去了,你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甄甜躺在那里,沉默不语,千篇一律的安慰,对她根本就无关痛痒,她只是躺在那里,手抚在肚子上,幻想着他的存在。
“甜甜,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不说话,不要自己折磨自己好不好?”
冷漠的甄甜,那情绪刺激着甄砚。
“孩子已经没了,你这样伤心难过,有人会心疼你吗?”
甄砚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偏颇的误认为所有的人都在伤害她,连安慰都不忘了诋毁。
“甜甜,他不属于你,走了就走了,你这样伤心难过,当事人呢,不是依旧该干嘛干嘛。”
甄砚的话字字不留情面,他只想用无情唤醒沦陷的甄甜。
门外的裴荆,僵直着身子,站在那里,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甄甜,他可以告诉甄甜,沈凛的无所谓吗?
那一样是如同甄砚那样的无情无义。
裴荆脚下不自觉的移动着,不想打扰他们两个人的和谐。
“甜甜,你醒醒吧,裴荆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父亲,你知道不知道,他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沈凛的,叫我说,顾念念反而是做了一件好事,孩子没了最好。”
甄甜的颓废,让甄砚说出了更加绝情的言论。
门外的裴荆一下子站定了下来,瞪大的瞳仁,透过玻璃望着病房里的二人。
甄砚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甄甜,早已气愤的不要不要的。
甄甜则是侧过身,蜷缩在一起,无声的抽泣着。
“甜甜,我知道你从一开始对他就不死心,我也知道上一次让你打掉孩子,你给我闹自杀,跟我说孩子打掉了,是骗我的。”
甄砚的声音平缓了下来。
“我本来想着算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要裴荆误会,你们俩没有关系,做一个单亲妈妈也好,他有我们。”
甄砚无奈的望着甄甜,现实的事情,悉数的胁迫着甄甜,让她不得不继续面对着裴荆,还要接受他的误会。
“可是甜甜,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是慢性自我折磨,你眼睁睁的看着裴荆误会你,你出入办公室遇到他,你晚上回家,还是他,你每一次的碰见,都要下意识的摸着肚子……”
甄甜一起一伏的身体,幅度慢慢的小了下来。
“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告诉裴荆,让他不要自以为是的伤害你,有多少次想……”
甄砚已经到了无言的地步。
“哥,你不要再说了好吗?”
甄甜的头缓缓的抬了起来,望着身后痛心疾首的甄砚。
她的情况没有一个人可以像甄砚这样,会痛到无法呼吸。
她明明已经退出了他们之间的争斗,不去和谁在一起,不去破坏谁的生活。
可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甄甜的嘴唇抽动着,迎合着甄砚的痛心。
门外的裴荆,僵直着身体站在那里,垂落在两侧的胳膊紧紧的攥着,那爆出的青筋,触目可见。
孩子是他的。
那么那一晚上,是他们在一起,他没有记错。
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冷漠的男人,眼里少有的被一层雾水笼罩着。
所有的事情,如同幻灯片一样,在裴荆的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放着。
韩筱、顾念念、沈凛,还有裴辰,他们毫不客气,对他从没有心慈手软过,连带着伤害他身边的人。
更甚的是伤害了他的孩子。
裴荆的眼里,慢慢的被殷红笼罩着,淹没了原本的温和,变成了一个磨牙允血的恶魔。
他不再因为甄甜洗脑式的安抚,让他决定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
不能再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