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问右问,玉书都只掉泪不说话。她在车里躲了一天,也就啃了几口馒头喝了一点水,小脸煞白,身上是闷出汗的酸味,眼睛和小脸都哭肿了,看样子再熬下去,便要体力不支晕过去了。
程云淓赶紧劝住了玉娘子,给了铜钱让伙计将夕食端上来让大家先补充点能量。
驿站的伙食很一般,都是扎实的烤饼、胡饼,夹点做得很不好吃的菘菜、莼菜,还好她们自家带了不少的女校里自家种的番茄、水果和鸡蛋,虽然没办法生火,程云淓也洗了西红柿,拌了个糖渍西红柿,又用开水冲了个蛋花汤给玉书补一补,几个人才勉强填了肚子。
白天赶了一天的路,已经都出了绿洲进了戈壁,几个人浑身都是汗和沙尘。程云淓又出去转了一圈,拿了一把钱,让伙计又抬了好多热水进来,每个人都好好地冲洗了一番,她自家也假装去净房,跑去空间小家里洗得干干净净地又出来了。
“东家,”陆予娘有点看不过眼,说道:“这才是上路第一日,便花了这许多的钱。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怎好如此大手大脚。”
“穷家富路嘛。”程云淓伸着懒腰笑道,“第一日咱们先缓冲缓冲,明日开始再节省着来。”
第二日天还未亮,马县尉便找了衙役挨房敲门,催着大家起身准备出发。
程云淓刚准备花钱请伙计把行李搬下去,便被陆予娘给瞪了,只好三个人一起努力,搬着几个行李箱下楼,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才把东西都弄好了。
陆予娘与玉娘子两人便将马车都整理好了,又牵出两匹马,将准备来帮忙的马县尉瞪走,两人利索地系好马鞍,看得程云淓那是相当羡慕。
玉书怯怯地抱着自家的小包袱,垂头站在旁边,不安地倒着脚。昨夜夕食之后玉娘子便不再理睬她。她原以为能躲到玉门,没想到第一天便被发现了,只走出这么短的路,不知东家和阿姑会不会把自家送回去?
程云淓昨日在烈日下骑着马跑了一天,擦了防晒霜也觉得被晒黑了一度,于是翻了罗大娘给她准备的帏帽出来乖乖戴好,看着玉书怯生生不知所措的小样子,便拉了她的手,让她去马车上坐着,对玉娘子说道:“既然已经出来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咱们就先带了玉书一道去玉门吧。路上看紧点,别让她再跑了就是。咱们三个大人还看不住一个小娘子?”
玉娘子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玉书,也不回答,牵着马先走出了院子。
程云淓朝着陆予娘挤挤眼睛,提醒她看住了玉书,便牵着小白马戴着帏帽去逆旅那边找郝六郎等一帮小郎君们了。
天刚蒙蒙亮,马县尉便带着衙役,招呼着商车出发了。有的编外商车和民车还在磨蹭,尤其是家里娇生惯养的郎君们,有的都还不曾起床,管事、仆从们手忙脚乱,慌得一批,却又不敢催促。马县尉才不管,反正他只负责几辆商车和程家的一辆民车,别的才不管。
结果这第二天上路,那车队便少了一大半的人。倒是上林村的三辆运猪车跟了上来,大猪小猪们挤作一团,吱哇乱叫的,村民们都很快活,小跑着给马县尉、衙役们和几位骑马的贵人郎君们鞠躬行礼,感激他们没嫌弃运猪车太臭而把他们丢下。
被丢下的编外商车和民车一直到夜里下宿才狼狈地赶上了大部队。
马县尉严厉地警告他们,明日便正式进入戈壁大漠了,官道路线也不甚清晰,驿站和逆旅也没多少,有几个晚上都要在露天住宿,若跟丢了队伍便没人再管他们。落了单、迷了路,要么渴死,要么遇到狼群,要么遇到马匪,死在戈壁里也没人知道。
众人,尤其是第一次出门的小郎君们都惶恐地唯唯诺诺,头点得都要脱离颈椎而存在了。
“玉书,一定不能瞎跑啊,不然在戈壁上失散的话,便再也回不了家了!”程云淓乘机吓唬玉书。
玉书大眼睛一瞬一瞬的,害怕地缩了缩身子,嘴里喃喃:“回家......”
“跟紧阿姑,跟紧东家,便能安全回家。”程云淓坚定地说道。
玉书小嘴巴动了动,抿成一条线,眼中含着湿意看着程云淓,想说什么,却又犹豫着没敢说出来。
趁着在驿站中卸车、卸马的机会,马县尉凑到程家的两辆车跟前,板着面孔严肃地提醒道:“今夜在驿站中要多备干粮和水,以备路途所需。”
程云淓正要叉手感谢,陆予娘却淡淡说道:“有劳马县尉,咱家东家已然都有准备。你让让,站这里奴如何卸得下这马鞍?”
“某......某来帮你。”
“不必,县尉郎君自家忙去吧。”
程云淓同情地看着马县尉胀红了脸,鼻孔朝天的人设崩塌,讷讷地在旁边摸着自家的腰带扣,很怂地找不到话题说啥,看程云淓眨着眼睛看着自家,假装特别忙地夹着尾巴跑了。
这次旅行程云淓她们赶了一辆车出来就是装行李和物资的。程云淓按照房车的式样和功能稍微设计了一下,后半部和车顶装了她的几个黑色的行李箱,车内有格子、小柜收纳各种物品。夜里若是没地方住,收拾好了铺了褥子,四个人挤挤也都能睡下。
可惜萧纪和章尚他们要轻量化、速度化出行,带不了多少车,不然把这马车卖给刺史府,让他们带去西域,估计也能赚不少钱的......吧?
程云淓骑着她的小白马,转着眼睛看着郝六郎他们经过两天两夜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