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家的庄子,程云淓又让程大郎去趟了上林村和坡子村,还让杨大郎又去告知了道观和寺庙里种观田和寺院田的小道和小僧们,让他们千万注意。
结果还没等到谢明府回来,县丞便把程云淓叫去训了一通,说好几家世家都来告了状,说程家妖言惑众,搅乱民心,让她老实点,安分守己,不要在大旱之时添乱。
程云淓叉手躬身,唯唯诺诺,听完训之后又跟在县丞身后嘀嘀咕咕:“县丞郎君,这事可得放在心上,若是不早做防治,这蝗灾一起,敦煌的民生又要倒退好多年。”
县丞郎君还是跟着戴明府的那位县丞,对程云淓了解颇深,知道她特别能叨叨,烦不胜烦,摔了袖子轰了她出去。
程云淓也无法,抗灾这种事,如果政府不出面号令,单靠个人是做不出来的。只能一边自己做些力所能及的,一边等着谢明府回来。
然而,还未等到谢明府治旱归来,东风一起,常乐那边临近的村子便遭了蝗灾。
起先还只是小规模的,没多久天边便出了一大片的黄黑的云,向着敦煌这边飘过来。
谢明府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连夜把程云淓叫了过去,拿着她的“来福灵计划书”,问她是否得用。
“实话实说,学生从未抗过蝗灾,只是前些时日去了庄子,与庄子中有经验的老农讨论又讨论,得出此计划和步骤,从理论上来说,应是可行的。”程云淓叉手恳切道,“民间对蝗灾甚恐,就怕心生畏惧,不敢抗灾,还请明府下令,早早准备起来。这蝗灾已迫在眉睫,东风已然刮起,分分钟……几息便会飞到敦煌。”
年轻的谢眀府带了马县尉和民夫们在党河上游引雪山融水入河解旱灾,接到蝗灾的讯息,匆忙回赶,几日几夜未睡,白嫩的娃娃脸迅速消瘦下去,大眼睛下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好不憔悴。他拿了计划书思索片刻,又招了县衙中管农事的过来讨论到半夜,便抄了律令,让衙役赶紧到各村去宣令,让各村照此方法防治蝗灾。
没两日,那扑天盖日的蝗虫,便扑到了敦煌近郊的各村各庄中。
程云淓这两辈子......好吧,她两辈子没经过、见过的事情太多了。这蝗灾以往只在电视里看到过、书上读到过,今日亲眼见到成千上万的蝗虫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一片田地不过几分钟,便全秃了,真是太吓人了!
眀府号令抗蝗灾,却因时间太短,筹备不足,没有那许多的鸡、鸭和网子。便是已然先期做了准备的程家的庄子和程家通知过的一些村子、农庄,也没有那许多的准备。鸡和鸭也不可能一夜之间便孵出来、瞬间片刻便长到能跳起来吃蝗虫的地步。
制皂厂和织造厂于是停了一半的工,女工们,再加上蓝翔女校的学子们,加班加点开始纺麻绳、编细格网,编好了便送去县衙,再由县衙分发给不曾做好准备的村子、农庄。
这几日清鸣书院放了假,皓皓却闹着要去书院里保护先生和书院中的书籍。程云淓自是没放他去,也让他在家里跟着几个阿姐一起编拦截蝗虫的网子。那网子要编得又细又结实,皓皓从未做过苦活,两个小手搓着麻绳搓得都是小口子,一沾水便疼得掉眼泪。
“这是妇人小娘子们做的事情,小小郎以后要进学做官的,便去歇着吧。”草儿看着他的小手红红肿肿的,心疼地说道。
“不可!”程云淓正整装要带几个侍卫出发跟着眀府去巡视,听见此话,严令道。
敦煌城内各大家族都会轮流派人跟着眀府去各村各庄巡视,今日便轮到新崛起的程家。程大郎带人去了庄子护着庄稼,今日便是程云淓跟着眀府去了。
她看着皓皓的小手,又看看小鱼儿、草儿和阿柒的小手,都因为编麻绳和网子有了小伤口,心疼地吹了吹,却说道:“皓皓是男子汉,如今大兄、二兄都去抗蝗灾,家中自然是由皓皓来保护姐姐们,有些责任也需要皓皓来承担。该做的事情大家一起做,这才能共同担起一个家。皓皓可明白?”
皓皓本来撇着小嘴巴,正准备撒娇的,听了这话便挺了小胸脯,点头说道:“皓皓会做得棒棒的,跟阿兄、阿姐共同担起一个家!”
程云淓捏了捏他的小胖脸,让彭三娘守住了家里,不能让几个孩子跑出去,便带了几个侍卫骑着马,驮了许多编好的网子,跟了谢眀府去敦煌城郊的几个村子巡视,结果正面遭遇了蝗灾。
有点可怕哦......
程云淓还算是个不怎么怕昆虫的人,毕竟前世生长在南方,看到飞起来的蟑螂能冲上去啪地打死,而不是尖叫着跳上板凳。比起昆虫,她更怕老鼠、蛇这类的东西,若是有鼠灾,她肯定是上窜下跳地尖叫着跑不见了。
但这蝗灾又跟飞起来的蟑螂完全不一样。
哪怕是浑身上下用麻布裹得严严实实,这铺天盖地的蝗虫扑过来的时候,头皮发麻不说,人都被推的站都站不稳,真担心摔倒在地便被虫子给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
“点火!”程云淓戴着几层的口罩和防风眼镜,用粗胶带把脖领子、手腕、裤腿都绑得紧紧的,头上用几层麻布包裹起来,嗷嗷地喊着。趁着别人不防备,在田埂边挖好的坑里丢了半瓶的酒精,又丢了一个打着的打火机,火“嘭”地一下子便燃了起来。
他们两个两个一队,在火坑边举起大网子,试图将成群结队的蝗虫拦住,再拦进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