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正那日天还未亮,作为有封号品级的亭主,程云淓要换了大礼服、按品大妆进宫朝贺新旦。昨夜除夕她刚带着弟妹们和一大家子一起守了岁,天不亮便要起来,真是困得东倒西歪。
“昨日阿郎去了宫中大宴,都不曾回来家中宴饮。”侍女阿芬年纪小,一边伺候程云淓换衣服,一边背着黄嬷嬷与阿园、阿角嘀嘀咕咕,“今日在宫中与亭主相见后,阿郎便会回家一同吃团圆饭了吧?”小婢子觉得最近阿郎似乎特别忙,总不在家,大郎成亲也没来,亭主看重的除夕守岁也不曾到,以前都不曾如此,不知发生了什么,有点方。
“这许多话!”草儿看着还闭着眼睛打哈欠的程云淓,嗔怪地瞪了阿芬一眼。
“阿郎昨夜去宫中大宴,今晨要与世子祭祖,还要进宫朝贺新旦,参加元正大祭,这许多事,哪里忙得过来。”程云淓却是听见了,她还是半闭着眼睛,打着哈欠摇摇欲坠地道。
“困......回来要睡一整日!”她嘀咕着说。
“到了马车中再一眯一会儿罢。”黄嬷嬷给她梳了一个髻,小心地戴上亭主品级金冠,心疼地道。
自那次暖房轰趴查出个王婆子有异心之后,黄嬷嬷非常惭愧,自请处罚,若按宫中规律,挨顿板子撵出去也不为过。但程云淓觉得这也不能是她的错,便只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钱。黄嬷嬷感激不尽,做事办差更加尽心尽力了。
阿郎与亭主争执之后便少来了亭主府,这一点谁都看在眼中了,甚至除夕之夜都不曾来过,只是郡公府送了年礼。
亭主腊月里忙得脚不沾地,除了要应酬、去宴饮,还有那边大的几个工厂,那么多的女工们和学校要去管理,还要操心妍娘亭主和萧纪的定亲仪式,以及程大郎的婚礼......黄嬷嬷始终觉得,这未婚的小两口是在斗着气。
甚至有一日月娘子在算帐目的时候,亭主都还貌似随口地问过一句:“十一出的那笔装修费,何时能还清?”
这话听得所有人都暗暗心惊,只有小小郎,点着头沉着地道:“阿姐,这两年还不清也不怕,以后皓皓帮阿姐还了便是。”
程云淓摸了皓皓的头,满意地赞一句“有志向!”
黄嬷嬷知道亭主脾气倔,吃软不吃硬,那阿郎作为郎君,自是也不可能处处俯就。二人定亲这般久了,又是圣上赐婚,若是因此起来罅隙,阿郎这般的受欢迎,再抬几个姬妾进门,亭主必不得依,这家宅如何安宁?
况且此次以黄嬷嬷看来,阿郎并无错处,朝堂之事,亭主作为内眷如何管得?
只是黄嬷嬷知道亭主貌似亲和好说话,在某些方面却又是最坚持固执的。前面阿郎在收集证据严惩定远伯及其党羽,她却在后面操心着女眷,想要求圣上从轻判罚……若是被那有心之人利用,挑拨了各方面关系,对阿郎和亭主不利可如何是好?
黄嬷嬷操了一路的心,待到宫门口递好了牌子,亭主被扶下马车,就要往芦棚去的时候,黄嬷嬷忍不住低声道:“娘子,今日阿郎,会回来府邸用饭吧?”
程云淓看了她一眼,笑起来,道:“我会与他说,勿忧。”说罢,拎了裙摆,自己打了伞遮了雪,跟在各位诰命夫人身后摇摇摆摆向着宫内而去。
是啊,她和秦征在冷战,大家都敏感地发觉了。
她去找过秦征几次,秦征要么真不在,要么推脱太忙。除夕之前她也派人问过郡公府秦征的安排,却连秦征的面都没见到。春节都要祭祖,还要进宫大宴、朝贺,头几天各过各的也是正常。
程云淓便算了。
这傲娇的帅哥,这一次是不是觉得自己离不开他,想要自己彻底低头吗?
那是想也不要想呀,哼哼!我程云淓不要面子的吗?
程云淓随着各位夫人娘子一路进宫去了太后宫中,兴致勃勃地跟在大家身后参加了皇家元正大祭。虽然大雪天里跪在大殿中真挺冷的,但程云淓对没经过见过的事物都保持着强烈的兴趣和好奇心,遗憾自己的右手还未痊愈,左手也没练好,不能将这皇家朝贺的大场面画下来。
这时候她是无比想念自己的空间小家,想念自己的gopro呢!
“静乐亭主。”一位年轻的女官站到她面前,绷着一张圆圆脸,努力严肃地道:“太后宣你叙话。”
“谢姑姑。”程云淓笑眯眯地道。
大祭之后各位命妇们便都出宫回家为自己家族的元正祭祖活动做准备了,被太后留在宫中的都是太后家人,两位公主,原来的开平伯现在的承恩侯夫人,也就是卢太后的娘亲,还有两个嫂子,三个妹妹以及她们的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谈笑风声,看到程云淓进来,都含笑闭了嘴。
程云淓赶紧上去磕头行礼,各种问候拜年。
“亭主免礼。”依旧显得非常年轻,保养得极好的太后,眯着她与卢昭一毛一样的桃花眼,微笑道:“昨夜本宫得到江南来讯,三郎喜得贵子,陈氏为卢家添了一对龙凤双生儿。”
“真哒!”程云淓眼睛亮起来,开心极了。
她算着预产期便也是腊月中下旬,早早便让商队带了许多全棉的小衣服、小鞋子、小包被、浴巾、毛巾、围嘴等等,还有她新研制出来的尿不湿送了几车过去。
如此又要想念自己的空间小家了,里面还有好多奶瓶奶嘴呢,可惜都锁在里面拿不出来了。
孩子是在十二月二十二日出生的小摩羯呢!(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