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淓把弟弟妹妹哄睡着了,自己暖暖呵呵舒舒服服地躺在被子里只想了一瞬,便一歪头睡着了。
后半夜,抱着被子睡得香香的程云淓被秦征推醒。
“阿淓,醒一醒,醒一醒。”
程云淓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黑洞洞的,也没个蜡烛光,秦征的脸都看不清,要不是认得他的声音,真要以为是坏人进来了。
“还没天亮呢!”程云淓最烦别人打搅自己睡觉,在被子里生气地踢打着腿。
“你的药箱呢?消毒的和消炎的药品,给我用一下。”
“怎么?”程云淓有点清醒了。
“有人受伤。”秦征简短地说道。
程云淓使劲揉了揉眼睛:“请了大夫吗?是外伤吗?先烧水,我马上拿过来。”
秦征站出去吩咐人烧水,程云淓摸着黑收拾停当,拎着个空间小家里的医药箱走了出去。
秦征站在正房的门口,天还黑着,天空中飘起来雪花,院子里一点亮光都没有,却看得到有黑影嗖地跑过,吓了程云淓一哆嗦,赶紧怂怂地躲到秦征身后。
“这谁呀?”程云淓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问道。她看到东厢房的门开了一条小缝,黄色的光线从里面露了出来,照亮了门前走廊上的微雪和纷乱的脚步,有人端着热水快步走了进去。
“严重吗?我跟着去看看吧,教你们大夫怎么用。”程云淓说道。
秦征想了想,便同意了,带着她走到东厢房,轻咳一声。门立刻开了,里面传来被掩住的呻吟声和粗重的呼吸声。
“小郎!”有人躬身行礼,将他们让进去。
“大夫何时会到?”秦征问道。
“还有片刻。”身边穿着黑衣的人低着头不确定地低声说道,“小郎,阿柳还在流血。”然后疑惑地看着自家小郎带进来的这个穿着花里胡哨、怪里怪气的蓬松窄袖厚衣衫的小女童。
“是内伤?还是骨折?还是中毒?”程云淓问道,“这些我都不会治,但我会简单清创和简单急救,让我看一眼行吗?”
她这才发现秦征也穿着一身黑衣,竟是跟着他们一起出去“外勤”了。
“你不怕吗?”秦征皱着长眉轻声问道,平日里连个乌鸡头都不敢看,一定要他挑着扔给阿幽吃了才敢去处理剩下的鸡肉块,这般重的伤势,她敢看吗?
“怕。”程云淓坦白地说道,“没有开膛破肚吧?”
旁边的黑衣人有些生气了,暗暗地瞪了她一眼,回道:“是刀伤,血不曾止住。”
“烧热水!”程云淓卷着袖子说道。
黑衣人怔了一怔,抬头看看自家小郎,却见自家小郎点点头,示意自己听从吩咐,只得“喏”了一声,推门出去烧热水了。
程云淓和秦征一起走进厢房内,里面点着几根蜡烛,窗子用厚被子遮住了,所以透不出一丝光亮来。四五个人围着床榻上的伤者,见秦征走近,焦急地说道:“小郎,血还不曾止住!”
那伤者躺在床榻上,脸上身上都是黑红的血,脸色却出奇地苍白,看得程云淓心惊肉跳。她拎着药箱凑上前去,问道:“伤在哪里?”
周围人一片沉默。
“在右上臂。”秦征说道,“刀尖划过,并未骨折,但伤口过大,血无法止住。”
程云淓开始卷袖子,先拿出免洗洗手液洗了两遍手,又拿出酒精棉球擦了一遍,然后戴上一次性医用手套,拿了把消毒后的剪刀就过去了。
“让一下让一下。”她蹲到了伤着身边,开始剪袖子和袖子上胡乱包着的麻布。
“小郎,这......这是?”一个黑衣人急问。
秦征摆摆手。
“热水快点!”程云淓喊道,“要烧开了再放温。”
“热水!”秦征略略提高声音说道。
“是!”两个黑衣人连忙跑了出去。
程云淓此时已经将那伤员的袖子全剪开了,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那道伤口就在手肘上方,斜切进肌肉近半寸深,切开的肌肉向两边翻起,隐约可见白骨。旁边的黑衣人用手捏着伤口往下倒药粉,但鲜血汩汩而出,药粉一倒上去便冲开了。
程云淓从未看过这么深的伤口,顿时手脚都吓软了。强作镇定地抖着手摸索着从医药箱里找出止血带,撕开外面的消毒包装,又摸索着穿过伤者的腋下,环住伤口上端,用尽全力一拉,死死扣住。
“秦征!”她喊,“让个人把手消毒了,戴上手套帮我一把,我的手劲儿不够。”
“你。”秦征冲身旁的黑衣人一抬下巴。
那人连忙走过来,在程云淓的指导下往手上喷了酒精喷雾,笨拙地戴上医用消毒手套,走过来接手拉住止血带。
“用力!”程云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