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西楚霸王项羽率八万大军兵临咸阳城下。
而此时,正是公元前207年夏末的最后一天。
咸阳城下,西楚大军的血色旌旗在大风中猎猎作响。
遮天蔽日的旗帜连成一片,与远处阴沉昏暗的天空恰好形成强烈的反差。
霸王项羽跨在战马乌骓之上,立于阵前,目光明灭地望着眼前巍峨的咸阳城。
身后的将士们虽然经过跋涉之后有些疲惫,不过,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兴奋。
是啊,征战多年,如今大军抵达皇城脚下,这样的情景完全可以回味一生。
项羽身边的第一谋士范增,此时的脸上亦挂着欣慰的笑容。
能打到这里,范增感觉自己的梦想似乎已经实现了大半。
只要攻占这咸阳城,夺了传国玉玺,那么,这天下就是西楚的天下了。
待后续大军跟上,列阵完毕,项羽目光炯炯地对身边的大将钟离昧道:“钟将军,你上去叫阵,看看这戍卫军中还有谁敢应战。”
钟离昧闻言,朝项羽抱拳施了一礼道:“霸王稍待,我这就去给你叩开这咸阳城门。”
话音未落,钟离昧已经跨着一匹健壮枣马飞驰而去。
待接近城门,这位西楚大将“吁”地勒马定住。
随即,他举起那把六十余斤的鬼头大刀直指城楼上的中尉军守城将士。
“呔,西楚霸王已至,还不快开城投降,难道要我们大军血洗这咸阳城吗?”
此话一出,城楼之上立马有一员青面长须,血气方刚的年轻将领上前回应。
“尔等不过区区楚地蟊贼尔,也敢染指我大秦帝都,当真是自不量力,识相的赶紧缴械归顺,叩谢天恩,陛下或许会考虑从轻发落,饶你等不死。”
钟离昧闻言,哈哈大笑道:“黄口小儿,你如此大言不惭,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吗?”
“你也不瞧瞧,就你这几个毛人,也敢螳臂当车,呵呵,我真佩服你的勇气,识相的就赶紧开门从龙,我可以考虑求霸王留你条性命。”
说完这些,钟离昧的大刀在空中呼呼挥舞了两下,似乎在向城楼上的小将示威。
青面长须的小将见状,冷哼一声,随即果断下令道:“弓弩手,给我将此人射下马来。”
此令既出,早就在城楼上严阵以待的弓弩手们顿时万箭齐发,漫天的箭雨一窝蜂地向钟离昧疯狂射去。
立在城下的钟离昧见状,顿时慌了神。
不过,他毕竟是久经历练的老将了。
因此,就在城楼上刚刚传来尖利刺耳的破空之声时,钟离昧便一个翻身躲在了马肚子下面,一只手狠狠地拍了下马肚子。
健壮的枣马一吃痛,立马扬蹄狂奔,差点儿把马肚子下面的人给甩了下来。
饶是钟离昧反应如此之快,也终究是晚了一步。
当浑身上下汩汩流血的战马带着伤将他送至西楚大军阵中时,钟离昧的一条腿上还是中了箭。
就在他踉踉跄跄从马肚子下滚到一边时,这匹健壮的枣马也轰然倒在了地上,扬起了一地烟尘。
站在城楼上的青面小将,正是已故大秦大将军苏角的侄儿,中尉军统领,苏瑾。
苏瑾望着狼狈不堪的钟离昧,不由得站在城楼之上哈哈大笑起来。
而这些守城的大秦中尉军将士,或许是被苏瑾的笑声所感染,原本脸上凝重无比的神情,也稍稍缓和了些许。
不过,身在西楚大军阵前的霸王项羽,见尚未攻城爱将便已经受伤,顿时气得是七窍生烟。
大怒之下,项羽朝身后的将士们果断下令道:“传我命令,大军速速攻城,谁能将我西楚大旗率先插上城楼,来日我必封其为王!”
此话一出,八万余西楚将士顿时咆哮如洪,携着攻城兵器疯狂地向前冲锋。
立在城头上的苏瑾见状,大吼一声道:“这帮狗日的攻过来了,给我射死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登上城楼。”
两万余中尉军闻声,亦是怒吼回应,气势如虹。
待项羽率西楚兵马接近射程之内,城垛之上立马如蝗箭雨飞泄而下。
下一刻,攻城的大军之中便有不少将士中箭倒下。
尽管如此,这些顽强而执着的西楚军士卒,始终都没有退却。
因为他们知道,事已至此,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退的话不仅不一定躲得了箭雨,还有可能遭致身后同伴的刀剑斧戟。
毕竟,在战场之上,当逃兵的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只有一往无前,奋勇冲锋这一种选择。
箭雨虽狂,奈何总有用尽的时候。
西楚大军在远程的投石机掩护下,大半个时辰之后还是冲杀到了城下。
弥漫的硝烟里,这些对攻下这座城池充满了执念的士兵,一次次用绑着参天巨椽的撞车不停地冲撞着咸阳城厚重的城门。
“嘭、嘭、嘭”的声响一浪高过一浪,直震得人心惶惶。
城门后的大秦中尉军,人摞着人,如叠罗汉般用一层层人墙死死地顶着这道关乎大秦生死存亡的大门。
他们的心中有那么一种信仰,这天下永远是大秦的天下,脚下的这片土地,永远是秦土。
这种信仰,来自那个覆灭了六国,统一了天下的人。
他开创的宏图伟业,一直激励着一代代大秦将士的内心最深的灵魂。
转眼间,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但在这些兵力明显与对方相差甚远的中尉军的顽强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