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咳了一声,果然,一直围着她打转的那颗黑脑袋摹地不动了……
那黑衣少年缓缓睁开眼,浓黑的双眸中迷蒙之色尚未褪去,他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小脸。
看着看着,少年半眯的双眼渐渐睁大,眸底迅速闪过一抹慌乱之色,他迅速直起身体,后退了几步,没再看一眼榻上之人,闷声不响的垂头站在一侧。
绯世侧头看着那似乎犯下什么大错般,不敢抬头的黑衣少年,黑亮的双眸中掠过一丝笑意。
她轻笑道:“看来你还是修行不到家呀,若是得靠这么近,才能辨别出气味,哪天身后再有人接近,可别敌友不分,无差别攻击啊。”
低垂着脑袋的黑衣少年闻言闷声道:“千云方才不知分寸,唐突了堂主,还请堂主勿怪,堂主的教诲,千云不敢望,日日勤加修炼,定不会让堂主失望。”
绯世听着那一板一眼,没有起伏的声音,摇头低叹了一声道:
“罢了,我又没生气,不过,你今日能认出我,倒的确有些出乎意料,我这个样子,这里能认出我的,估计也就你一人,大多都像千雷那样,见了也不认得。”
绯世说着便自榻上起身,静候在一侧的黑衣少年见状忙走过去,伸手扶着她的手臂,俯身小心的注意着她脚下的情况,神色紧张,细心周到。
绯世任由那黑衣少年搀扶着,自然地将身体的重量倚过去,漫不经心的询问道:“千云,那日行动后续都处理好了吧,没什么意外情况吧?”
那黑衣少年闻声脚步一顿,面露迟疑地回道:
“堂主,那日千雷他们几人下手有些重,那个纨绔子弟受伤有些重,听闻那个溺爱无度的右相大为恼怒,这几日已经派出不少人,严加排查,搜索“凶犯”的下落。”
“还有,咱们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报告说,因为那日的殴打事件是在那个妓馆——燕春楼前发生,所以右相命人暂封了燕春楼。”
“说是凶犯逃进了那妓馆里,一日不找出凶犯,便一日不开放燕春楼。”
绯世闻言面上闪过一丝意外,她歪头思量了片刻,转头看向身侧的黑衣少年,挑眉轻道:
“你们揍的那人,哦,姓秦的那个,名字叫什么来着?我怎么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那黑衣少年闻声有些奇怪道:“行动前日关于那次目标的情况,堂主不是过目了吗?堂主一向过目不忘,记忆力远胜常人,怎么这回,”
没等那黑衣少年说完,就被身旁人不耐得打断了:“最近忙得很,可能是看了一眼,没留意吧,总之,这些目标的具体情况,你再跟我说说。”
“是,堂主,那人名叫秦云洛,是东煌国右丞相秦苍业之子,我们还查到,这人还有一同父异母的妹妹,没记错的话,名字应该是秦云琦……”
那黑衣少年仔细回想着上次行动的一些情况,面色有些犹豫的低声道:“堂主,按照你的吩咐,每次行动之后,那些资料就全数销毁了,是以有些细节可能,”
黑衣少年正闷头说着,突然后知后觉的发现身旁人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
他低头瞄了一眼身侧的小人儿,见那人许久没有动静,面上的表情复杂难辨,震惊莫名中犹带几分悲伤难言……
那黑衣少年半蹲下身体,浓黑的双眸担忧的看着那小男娃儿稍显苍白的脸,欲言又止地轻声询问道:“堂主,堂主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若是累了不如,”
未等那黑衣少年说完,就又一次被身旁人打断了:“有没有那人的画像?”
问话之人语气冰冷,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说不出的压抑沉闷。
半蹲着的黑衣少年闻言垂头低声道:“画像已经烧毁了,若是堂主想看,不如让千雾再画一幅。”
“因为怕走漏消息,所以每次的目标画像皆是自己人绘制,千雾在作画方面比较擅长些,所以那些画像大多出自他之手。”
绯世闻言轻点了点头,沉声道:“那就让他再画一幅,记住,那兄妹二人的画像都要,此事无需让其他人知道,让千雾画完之后直接交给我,我看过后自会销毁。”
那黑衣少年闻言垂首应声道:“是,堂主,那我这就去叫千雾回来。”
话音未落,那黑衣少年便起身欲走,绯世见状,皱眉摆手道:“不急,先招待客人,顾好生意要紧,至于那画像,让他空闲时再画不迟。”
该来的终究会来,无所谓早晚……
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声回荡在酒香缭绕的后堂内,徒增几分伤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