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电闪雷鸣,场景炮制地非常逼真,恍然间脑子里好像看到了一些别的画面……
脑海里的画面是现代社会,同样的大雨,同样的泥泞小道,同样的赤脚奔跑,同样的跌倒。后面有很多人追赶,黑色的影子,闪着寒光的刀尖……
忽然,画面像是出了故障的电视机一样左右闪动,越是想努力看清楚越是闪动频繁,直到最后一片漆黑,信号彻底断了线。
头痛欲裂!
身体也感到不知名的疼痛,疼得她像只虾子蜷缩在泥泞里,完全忘记了这是在拍戏。
孙导觉得不对劲,想去看看又怕这是阿阮新研究的演戏方法,站在摄影机旁边探着身子小声叫着。
“阿阮?阿阮……”
一直盯着取景框的叶楚生猛地跑过去,边跑边脱外套。
几步的距离,他的心却停了好几拍。
满身泥泞衬得女人脸色无比苍白,由谁看了都是说不出的心疼。
他用外套裹着她,小心翼翼地抱起,生怕多一点使力会弄痛了怀里的人。
服装师帮着换了湿衣服,茶水大姐帮着擦干净身上的泥土。
阿阮躺在温暖的简易床上很不安稳,眉头紧锁,手心攥地更紧,以至于指节都泛着白,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阿阮、阿阮……我在这里,别怕!阿阮……”
女人的身子慢慢松展,意识也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是叶楚生焦急的脸。
“叶楚生?”
“是我、是我!阿阮,你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哪里痛?”
“我……我没事,只是有些头疼。耽误拍摄了吧,我现在就去……”
“不不不,你先别起来,多休息一下,我会跟孙导说的。”
这种满是焦急的表情她见过几次,在那些名字里带“南”字的人脸上,自然也明白代表着什么意思,看来,拒绝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
“叶楚生,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嗯,你说吧,我听着!”
休息室里还有其他人,阿阮有些难以开口,心里斟酌着用词,面上显着为难的神色。
曼丽突然走了过来,用看好戏的心态倚靠在门框上,探听着里面的对话。
女声:“叶楚生,对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不能回应你什么,你是个好人。”
男声:“阿阮,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你告诉我,我改!”
女声:“不是的,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我心里已经有了人,装不下别人了,抱歉。”
曼丽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把阿阮说的“心里人”自然而然往傅南琛身上想。
她不知道,说这话的人真正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那个同样生活在民国的北边少帅,对梅九一句话都能高兴几天的大金毛南云起。
“心里有人”这个说辞用了两次,一次在商朝的商辛面前,一次在民国的叶楚生面前。
*
日子好像恢复了平静,叶楚生的玫瑰花不再准时出现,只是人还天天来片场,偶尔跟阿阮说几句话,关心关心她的身体。
这样略显尴尬的相处方式使他忘记了张达明,直到傅南琛把一位大律师介绍给他才想起来。
可是,生活永远不会按照预定的剧本走,它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增加角色,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阿阮拒绝叶楚生后的一个月,唐季山出现了……
《故都》杀青,所有人都为提前一周完工而庆幸。
接下来就是把片子交给导演和剪辑人员做最后定片,其他的工作人员可以好好放个大假,准备过年。
阿阮没处去,只好悠着步子回家,心里祈求张达明别在。
一推门,院子里的落叶足有十公分厚,把唯一的路也盖得严严实实;家具、地板上覆着厚厚的一层灰,一看就是很多天没有住过人的样子。
“奇怪,难道他这么久都没回来过……”
心里疑惑之间,大门处传来敲门的声音,是这屋子的房东太太。
“阮小姐,你们这两个月的房租该交了哇,我一家人也要吃饭的咧。”上海人的标志性腔调。
“对不起啊,我现在就给你。”
“哎呦,知道你们做明星很忙,这点小事不碍事的。”
“谢谢。”
房东太太的客套很圆滑,言辞间既不得罪人,又能收到欠租,的确是一种本事。
两个月房租,整整六十块,搁着现代社会来说,也算得上三万一个月的豪宅了吧。
还没有领到《故都》的片酬,收入只有工资,她把口袋里的钱全都掏出来,还是差一些。
房东太太没有咄咄逼人,等着年后一起收,挎着绣满珍珠的小包包扬长而去。
突然间闲了下来,时间很充裕,口袋很紧张。
之前还有公司员工餐可以蹭,现在看着冷冰冰地厨房灶台,徒然生出一种悲凉的气息。
整天宅在家里不出门,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发时间,更不知道该怎么去填饱肚子。
饿得狠了,从水管上接一碗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骗自己水份也算食物。
这样的状态到第二天就不行了,她必须想办法弄到钱或者弄到吃的!
去找傅南琛?
貌似人家不怎么愿意搭理自己……
去找叶楚生?
那不成了绿茶白莲花……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效仿《情深雨蒙》的桥段,去百乐门碰碰运气。
(既然那里的头牌能进电影公司当演员,那么电影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