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北平各大报纸刊登了这则消息，与之紧跟的还有无数小报，将陆大小姐与徐诏南的爱情故事添油加醋，写成人人艳羡的美好姻缘。
舆论哗然，南京政府自然得知，赶忙回应会尽快安排徐军长的遗骨去北平。
计划进行到这里，算是成功了一半，只要南京那边有回应就好，接下来，还要在全国人民面前演一出戏——举办葬礼。
遗骨的身份是徐诏南，与卫清芸没有半点关系，九妹以未亡人的身份私下向南京政府发电报，讲明要求卫清芸参加葬礼，否则将对外公布徐军长的真正身份。
她预估的没错，南京回文：委员长夫人身体不适，需卫清芸随身治疗，无法离开。
女人又回了几个字：亲人相送，只需一日。
这一次南京没有回音，似乎并不打算理睬，九妹利用此时的焦点身份再次登报呼吁，请南京方面尽快将遗骨送来，还有徐军长的亲属也尽快赶来，一起举办葬礼。
她没有说卫清芸的名字，只用一句亲属代替，旁人不知情，南京明白。
经过几日漫长的等待，南京终于发文称，将用专机护送徐军长的遗骨出发。
九妹带着一大票记者等在机场，只见飞机上下来五六个黑衣人，走在最前面的人端着一米长的雕花木盒，其他人将另一个瘦小警惕，观察四周。
伍山上前接过木盒返回女人身边，记者拥挤到黑衣人首领面前询问：“请问徐军长的家属呢？为什么没有一起来？”
那人敷衍回答：“抱歉，我的任务是护送遗骨，徐军长的家属政府另有安排。”
记者继续追问，那人通通用一句“无可奉告”回答。
趁黑衣人被记者围堵的间隙，九妹仔细观察，当她看到穿着男装的卫清芸时，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只要人来了北平，不怕留不住。
遗骨一到，葬礼便可举行。
九妹朝着记者说道：“既然亡夫遗骨已到，葬礼即可择日举行，届时还请大家到场，为亡夫聚聚人气。”
记者们纷纷点头应允，谁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新闻机会。
黑衣人首领上前朝她敬礼，口吻冰冷说道：“夫人，我等受命，为徐军长上香送行后再返回。”
“好，谢谢你们了。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人情世故，届时还请你们早些到场。”
“一定。”
*
葬礼定在两天后。
卫宗南十分不解，既然已经知道清芸就在他们手里，为什么不把人抢过来？
女人睨了他一眼，耐心解释：“他们都是带枪的，抢人能有几分把握？再者说，伤到清芸怎么办？倒不如利用这几个人帮大哥立功。”
这下子伍山也蒙了，卫昭作为北方军一员，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参加徐诏南的葬礼，于情不通，于理不合。
人们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此刻看来，面前这俩寸头男人的见识也没长到哪儿去。
“伍山，你现在去通知卫昭，让他亲自带一队人来北平。”
“这……夫人，您不是说担心大帅会猜疑卫军长吗？”
“之前是你们要去南京，现在是北平来了敌人，能一样吗？快去吧，越快越好！”
“是，夫人。”
卫宗南方才醒悟，媳妇这一招太高了，不仅有兵力救出妹妹，还能让大哥擒获南京派来的探子立功，一举两得。
他想抱抱自己的女人，抬起那截木手又放了下来，没想到女人一步蹦到怀里，语气调笑：
“你来这么多天了，一直不敢接近我，是不是怕我嫌你丑啊？”
“我知道你不嫌弃，我是怕……”
“怕个屁！赶紧脱衣服。”
“……大白天的，不好吧？”
“想什么呢，伍山已经走了，我要给你换药。”
这几天卫宗南一直用口罩遮脸，换药时从不让九妹动手，以前少了一只手都让他不敢答应她的表白，现在连手臂也没了，心中自卑更甚。
她是名满上海滩的陆大小姐，他只是一个毫无身份的毁容残疾，何谈相配。
“小九，要不你再寻个人嫁了吧，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单身，世家公子肯定排着队求娶。”
“不行，老娘这辈子认定你了。”
一句认定，定的是他的心。
*
葬礼当天，九妹亲自抱着木盒走过长街，向世人展示她的悲伤，黑衣人排队走在身后，冷脸相随。
他们不止要参加葬礼，还要跟着去墓地埋葬，因为出发前收到密令，要制造陆小姐殉情而终的假象。
死在爱人坟前，再合理不过。
葬礼上，九妹突然说，亡夫爱酒，来宾是客，邀请每位祭拜的朋友向亡夫敬酒，自饮一杯。
黑衣首领看其他人都喝了这酒，不疑有诈，通通效仿为之，连卫清芸也没怀疑，敬酒、喝酒，动作连贯如常。
起灵相送，许多人想着忌讳，便没有跟去墓地，唯有那群黑衣人任务在身，不得不去。
落棺填土，九妹请黑衣人帮忙，缓步退到卫清芸身边，交给她一把袖珍手枪。
突然，女人大声哭泣，朝着墓碑跪下，声嘶力竭地诉说悲伤。
黑衣首领心想机会来了，悄悄绕到她身后，从侧腰拔出手枪，对准了簪白花的脑袋。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白花染上血迹，瞬间洇红。
这血的主人，手心被打穿，疼得倒在地上左右翻滚，其他黑衣人见状想要拔枪，可惜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