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司正离开林府之后,并没有回客栈,而是走了一趟听书楼,经过这一场比武招亲,他越发看不透杨志洲这个人,也不知道是马孟起的话有假,还是杨志洲早已经违背了初心,他此行就是想要问个明白。
走到了听书楼,此时已经是深夜,大厅是平日里营业的地方,此时肯定没人,所以俞司正就直接翻越过了大厅,去到了后院,这后院十分简单,但还是有些花花草草,看得出来是人工栽种的。
里面除了厨房以外,就只有七八个房间的模样,一旁还有个推车,被草席给盖住了,看不大清楚,然而院内的情况俞司正还没有看得太仔细就被一阵开门的响声给惊到了,俞司正小心的将身子隐匿在屋顶上,探出个头看着里面。
开门的是莫小七,叶轩六搀扶着朱重八走出了房间,朱重八身上有些白色裹布,想来是已经处理过伤口了,三人站在推车旁许久,甚至莫小七和叶轩六还互相依偎在一起,俞司正看不清楚他们在干什么,转而从院子另一头翻下去,从侧门而入,瞧瞧走近了莫小七他们,在一堵墙后侧耳听着,俞司正希望能在这几个孩子嘴里打听出一些关于杨志洲的事情,他现在不相信杨志洲,所以在当面对质之前,肯定要自己搜些情报。
朱重八看着推车,握紧了双拳,虽然双手都有伤口,但那已经被白布包裹的伤口再次浸染出一丝丝红色,他紧咬着嘴唇,面部已经绷紧到一种无法形容的程度了,但他仍旧绷紧着,两只眼睛里的泪光不断徘徊,最后朱重八仰头大吼起来“啊!!!!~~”
那一声极其愤怒,但又带着哀怨,过了一会儿,声音停止了,但是朱重八仍旧仰着头,他看着天边的那一轮圆月,渐渐模糊起来的视线让他低下头,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旁的莫小七和叶轩六同样如此,他们只是站在推车旁哭泣,彼此没有交谈,俞司正躲在墙后,那压抑的气氛让他不敢久待,细细的再观察了下这三个人,整个院子里好像再没有其他人,轻轻哀叹了一声后,俞司正就起身离开了。
在离开听书楼之前,他靠在墙边像要恢复情绪一般都深呼吸起来,此时俞司正对杨志洲的厌恶感越发深重“难不成这几个孩子,就这样活生生的成为你野心的祭品了嘛,杨志洲!!”
俞司正心里五味杂陈,他站在听书楼楼顶,这里是整个杭州建筑物的最高点,在朦胧的月光下,俞司正看着眼下的杭州城,这里似乎已不是当年模样,渐渐寒冷的夜晚让俞司正不知所措,随后一跃而下走回了客栈,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原本他还想再去杨府找杨志洲问个明白,但现在却是没了那个兴致,似乎疲倦了一般,夜路上他拿起自己腰间的酒葫芦,轻轻饮了一口,回想起乔若微的侧脸,俞司正这才轻松的笑了。
杨志洲将杨悟带离擂台之后,径直回了杨府,直接扔下莫小七等人,让他们自行回听书楼,之后就没在有消息传递给莫小七他们,他们那几个死去的兄弟全躺在擂台旁的推车上,是朱重八忍着伤痛将尸体拉了回来。
“小八,我想带着小七和你离开这里。”叶轩六将莫小七的眼泪擦去,看着朱重八的背影说。
莫小七看了一眼叶轩六,眼里浮现出某种期待来,又看向一旁的朱重八。
“六姐,我想替哥哥们报仇!”朱重八没有回头,仍旧是盯着推车,车上露出来的腿脚,朱重八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谁的,心里的愤怒再次迸发而出。
叶轩六摇摇头“你要找谁寻仇?那上擂台是签了生死状的,生死不由人,这仇去哪里寻啊?”叶轩六走上前去,将推车上的草席掀开,五个血迹斑斑的少年就这样躺在上面,叶轩六的手颤抖起来,嘴唇也在打颤。
“杨志洲!杨悟!”朱重八的眸子在叶轩六掀开草席之后变得无助。
“你疯了?楼主可是将我们养大的恩人?怎么可以恩将仇报?”莫小七不解,走上前去质问朱重八。
朱重八看着莫小七不理解,心里更加难受起来“小七!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嘛?我们只是他的工具?仅此而已啊!他当年收养我们,一晃十多年,期间又何尝善待过你我?善待过兄长们?”
莫小七听着,偏头看向推车不说话。
“这些年他逼着我们练武,为的是给杨悟当陪练,给他看守这栋破楼!兄长们被打伤了,他可曾关怀过?哪怕是一副药膏都未曾给予,二哥的右手至今都是残废的状态的腿,还有六姐……”朱重八越说越激动,眼里的泪水和心里的愤怒一时间无法制止,直到说起了叶轩六才停下来下来。
叶轩六听了,眼里的泪水也随之滴落,那段苦楚的经历曾经让她崩溃。
莫小七听了连忙跑过去抱住叶轩六,见到叶轩六落泪,朱重八的心里也不舒服,走上前去“六姐,我不是故意要揭你伤口的,对不起!”
“没事……”叶轩六摇摇头,见眼泪擦拭过后,起身就走回了房间。
朱重八轻叹一口气给了自己一巴掌“真不该!”
莫小七见到了朱重八这般也是无言以答,将推车上的草席盖住,顿坐在院内“明日我去棺材铺给哥哥们找几副棺材,之后就在郊外找个好地方,将哥哥们下葬吧!希望他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当兄弟。”
“我一定要替他们报仇!”朱重八咬着牙,双眼通红。
“那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朱重八走到莫小七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