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皇上自去年选秀开始,后宫只有八人,除去死去的丽嫔和打入冷宫的方采女,统共只有我们六人……而我们却一无所出,我父亲在礼部听说,明年要大选,说不定,还要从中封个皇后……”
钱贵人震惊之余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就算德妃和陆妃斗的再狠,也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我倒要看看,她们明年还笑的出来吗!”
德妃能不能笑得出来陆初容不知道,反正她肯定笑得出来。
因为在她的黄历中,明年百事皆宜,顺心遂意!
“娘娘明年定能一举得子!奴才在此先恭贺娘娘!”小双子跪下恭贺,一屋子的宫人也跟着跪下,弄的陆初容反倒心虚起来。
“额……妙思!打赏!打赏!今儿你们帮我搬礼物给各宫送去,辛苦了!”
妙思翻了些碎银打赏他们,众人谢赏,各个跟着高兴。
“来年的事来年再说,这孩子吧,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陆初容合上桌上的黄历:“主要还得看皇上,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小双子笑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朵后头了:“如今娘娘倍受恩宠,生下皇长子指日可待!”
陆初容摸摸鼻头,有些不忍心跟他坦白。
她不过就翻翻黄历,想看看什么时候开春,什么时候惊蛰,什么时候能够播种,也没特意想着要去看运势,结果小双子多嘴,扫了一眼,直呼她明年百事皆宜,万事如意。
既要如她的意,那必然是她的冷宫计划终于成功了啊!跟生儿子有什么关系!
妙思踮脚往外看了看,鸣鸾宫各处掌灯,一轮清透的圆月正挂在合欢花的树梢。
“姑姑不必看了,皇上早先差人过来说今夜不往后宫来了,让娘娘务必保重身子,不要睡的太晚。”
自秋闱回宫,陈元沣便公务繁忙,去后宫的几次也是给太后请安,更遑论留宿。
要不是流水一样的赏赐送进来,陆初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失宠了。
“外头好像下雪了!”妙思有些惊奇,干脆整张脸贴到了窗户上。
陆初容也不由一惊,跪在榻上向窗外去看:“不可能吧,眼下才刚立冬。”
小双子笑道:“下的不是雪,是霜,只是前几日还算暖和,看不清楚,眼下是一天天冷了,这霜就跟雪一样。”
那雾蒙蒙的天地之间,一点莹白色的霜华簌簌而落,好像月边散落的光点。
她在春寒料峭中入宫,不知不觉就要过年了。
这一年来,她喜过,悲过,怕过。
她冷眼看着那些因她而起,却与她无关的斗争每天都在上演。
也亲眼看着那些人一个个将自己逼入绝境,这可能是身为后宫女人无法避免的难题,但她却时刻警醒着自己,不要把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后宫’女人。
“冬天来了……”她张嘴,在明纸之上留下一片模糊的水气:“希望明年,我们都能万事如意……”
与此同时的陈元沣同样也注视着这片分洒而落是清霜。
但与陆初容不同的是,他此刻的内心充斥着焦灼和不安,指尖点着窗棂,直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才定了定神。
“陛下!送来了!”
小饺子一路小跑入内,将一只密封的锦盒亲手交到他的手上:“奴才查验过了,无人启封过,路上倒有两个假的被人劫了去,只怕江北王也已有所察觉。”
男人扣动机关打开锦盒,入目是些书信奏章之类,他草草看过,又开启了锦盒夹层,在那里面,却是一些故纸堆。
有的纸质已经开始泛黄,有的墨迹早已模糊不清,有的,甚至还沾有血迹。
他牙关紧咬,眸光冷如铁:“朕不会让他们白死,大辰永远会记得他们的功绩!”
小饺子垂下头来,也是心有戚戚。
“你着人传递消息过去,在陆康放松警惕之前,身处江北王封地的人不要擅动。”
“是!”小饺子也有些难过:“他们原本科考报国本能成为朝中新贵,却选择为陛下出生入死深入虎穴,有几位大人却是再也回不来了……可恨奴才却帮不上忙……”
“待将来扳倒陆康,朕要为他们正名昭雪,你替朕记下他们的名字,一个也不要错漏。”
“是!”
清霜簇簇,无声而落,但陈元沣的心底却壮阔澎湃。
诚如文太傅所说,他忍辱负重多年,今朝羽翼渐丰,他等不了,也不必再等!
他和陆康的恩怨情仇,早晚得清算清算!
而他心中那份正名录上,首当其冲便是他的恩师文太傅,其次就是这些为了他,为了大辰,而甘愿到陆康身边取证的年轻学子。
他们寒窗十年一朝高中,本为封侯拜相而来,却只凭着一腔热血甘愿为除陆贼不惜身死,为家为国何等大义!
“又是一年冬至……朕希望明年的冬至,四海升平,再无陆贼!”
小饺子也不由捏紧了小拳头:“一切终会如陛下所愿!”
陈元沣将手上的锦盒归还给小饺子:“收好。”
“是!”
等小饺子将东西收好再回来的时候,男人依旧站在窗边出神。
夜色已深,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脑海里翻腾来去的是他这些年的筹谋,他设想过很多结局,甚至为自己想到了最坏的一个结果。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一死,从此大辰改姓陆家天下。
若真到那日,后宫之人无一幸免,甚至连陆初容也难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