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冬至,皇上要在前朝带着百官行皇天后土的祭祀之礼,同样这后宫也要行祭典之仪,少不得还要张罗宴席。”
姜太后端坐在康宁殿的主位上,看向下手坐着的众位妃嫔道:“这后宫的祭典哀家就让德妃主持了,你们可有异议?”
“但凭太后做主。”
姜太后满意点头,又看向德妃道:“哀家听说,皇上昨儿晚上是宿在朝华宫的?”
话音落,苏妍雪瞬间成了女人中的焦点。
德妃倒也落落大方,点头应是。
“很好,如今皇上既将那妖媚的陆妃禁足在鸣鸾宫了,你们也都一个个尽尽心!给皇上生下龙嗣,让哀家抱上孙子!才是你们的本事!”
“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姜太后看着这一个个,或是温柔恬静,或是活泼可人,但总而言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咱们女人啊,年轻的时候能指望男人,到老了便只能指望儿子。但有了儿子也别动那些歪心思,先帝的后宫便是你们的前车之鉴!好好侍奉皇上,教导儿女才是你们的重中之重!唉,哀家说这些做什么,皇嗣都还没有一点消息呢!”
言罢有些不耐烦的打发她们退下,自己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如今陆初容被禁足不用往康宁宫来请安,就只剩她们几个了。
不知是一天天冷了,还是众人早已没了才入宫时的兴奋,此刻竟也不会再说说笑笑。
王昭仪就是那个不想说话的人,她快走两步想早点回宫暖和暖和,却被夏蝉抬脚绊了个踉跄。
她蹙眉回头看去,夏蝉却挑眉道:“昭仪娘娘可还有一点后宫的规矩,竟行到德妃娘娘前头去了?”
王昭仪又看一眼德妃,她却依旧如往日一般,眉目温婉,似笑非笑。
以前,她在德妃面前伏低做小已经成了习惯,从她下定决心拆穿德妃的丑陋面貌开始,就对她多有针对。
但自秋狩归来,二人也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了一段时间,今天却是又要找她的麻烦了吗?
“妾身知错,还请娘娘先行一步。”
“不妨事,”德妃笑道:“看你脚步匆匆,应该是有急事要去办吗,你先走就是。”
王昭仪一脸狐疑的看看她,欲要再走。
却听德妃又到:“待冬至的家宴上,本宫少不得要王昭仪和徐昭容搭把手了。”
徐昭容连忙应是,王昭仪也颌首答应。
但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劲。
之前她二人都撕破脸皮了,哪是说好就能好的?莫不是想趁着操持家宴的机会找她麻烦?
思及此处不由想到了当初陆初容受命操办赏花会,也是赏花会没多久,丽嫔便溺死在了湖中。
一时间,她手心冰凉,竟不知先去找小饺子告诉他这件事,让他给自己身边加派人手保护,还是应该先回绝了德妃。
“想什么呢?”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将她吓的一个激灵,回头看去却是徐昭容。
徐昭容围着兔毛的围脖,双手藏在绣有并蒂莲的暖手抄子里,行至她身旁说道:“说来也是稀奇,皇上竟然会去临幸德妃。”
“这有什么稀奇的啊……”
“我本以为,这德妃娘娘就像那高高在上的菩萨,半点也触碰不得的。你没看她平时的行为做派,何其清贵的一个人儿,连喝茶都要用雪水的。”
“我们触碰不得,皇上难道还触碰不得吗?”
徐昭容噗嗤一声笑道:“也是,再如何清贵的一个人,那不也是要伺候男人的吗。”
“德妃到底命好,苏家倍受皇上重视,就算侍寝也不像咱们似的,有苦难言啊……太后反倒还盼着咱们给皇上生儿子,你说可笑不可笑?”
徐昭容也是心下黯然,本来她以为王昭仪跟她不一样,定有手段俘获君心,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在那位一国之君的眼里,人人都是他用来做戏的手段。
只是不知他跟陆初容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二人行至太液池边,岸边水色生了冰碴,王昭仪踢了块石头出去,砸破了薄冰,咕咚一声掉进水中,继而消失不见。
“如果还能回到咱们入宫的那一年,说什么我也不会进宫的。”王昭仪低声自嘲:“当年我有多盼着入宫,如今就有多么盼望着离开。”
“咱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了,你有这闲工夫胡思乱想,不如想想怎么抓皇上的心,早先皇上不还带你去秋狩了吗,可见皇上心里也并不全是没你,妹妹将来若是得宠,也好让我有个指靠。”
王昭仪看她道:“你就没想过离开这里吗?”
“除非像丽嫔那样死了,能出这皇宫。”徐昭容说完又连呸两声,拉她往后退了退,毕竟丽嫔就是被淹死的。
“看我在这里胡说八道!”徐昭容又笑道:“你也不必太难过,咱们这才哪到哪啊,满打满算入宫不到两年,你看太后,还不是宫中苦熬多年才得了圣宠有了皇上!说不定将来皇上就转了性呢,他如今到底有些孩子脾气。”
王昭仪也跟着笑道:“那我就祝姐姐将来能恩宠不断,早日为陛下开枝散叶。”
“好好!若我真有这天,定然不会忘了妹妹你!”
王昭仪但笑不语,她却不知有没有这天了。
她真的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能离开后宫,回到父母身边,再承欢她们膝下,哪怕从此以后隐姓埋名,一生不嫁,也好过在这牢笼度过一眼就能看完的下半生。
她又抬眼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