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容在鸣鸾宫忙活了一天,直到德妃派人三催四请她才忙不迭的更衣洗漱,乘上轿撵往前朝去。
正月十五上元节是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意为团圆之意。
特许了后宫妃嫔与家人在乐安殿中团聚宴饮,以尽人伦。
宴席尚未开始,后宫妃嫔与家中女眷聚在偏殿暖阁闲话家常。
德妃的母亲苏夫人是第一个来的,随即,薛贵人和王昭仪的母亲也依次入内。
徐昭容坐在榻上低低叹了口气:“本宫家离的远,入了宫,要想见母亲一面可就难了。”
钱贵人也道:“谁还不是呢……母亲本要来的,大雪拦了路,我便叫她别来了,万一路上再有个好歹……”
苏夫人拉着德妃的手,一边宽慰她们:“二位娘娘也不必难过,日后总会有机会相见。”
她和太后的年纪相差无几,却白了双鬓,穿着诰命的朝服,佩带珠冠,瞧着愈发显得年纪大。
钱贵人又道:“妾身不像德妃娘娘,还有王姐姐,薛妹妹,家在京城,见母亲一面也十分便利,将来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徐昭容见她要抹眼泪,赶忙笑道:“今儿是团圆的好日子,别说这些了,咱们虽见不到家里人,但看到姐妹们都与家人团聚,心里也高兴!是不是!”
“正是正是!”钱贵人赶忙收拾了情绪,又破涕笑:“人在宫中,有德妃娘娘照拂,像妾身的亲姐姐一样,便也不会那么想家了。”
这话说的苏夫人很是高兴:“德妃在家就爱操心,总想着别人,却从不自己着想!”
角落窗边坐着一对母女,听了这话却微微垂下眸子,王夫人给女儿使了个眼色:“你也过去跟苏夫人,跟德妃说说话,缩在这里算什么?”
王昭仪却道:“没什么好说的。”
“你这孩子!你父亲在朝中要仰仗苏家,你人在宫里,和德妃关系处好了,总归不是坏事。”
王昭仪努努嘴,让她看门口的方采女:“女儿险些便落到这个下场了!”
方采女今日得了恩典,许她出来和家人相聚,她特意换了最好的衣裳,手上还套了一个旧的暖手抄子,挡住那一手的冻疮。
早早来了乐安殿暖阁等家人,这会儿也没等到,不免有些心焦。
“她那是不知死活!自找的!”王夫人又看一眼被众人围聚起来的德妃,低声说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当时万一成事……”
“若是成了,那富贵也是别人的,哪轮得到她?”王昭仪冷哼道:“德妃惯会借刀杀人的手段,自己干干净净的,倒霉的都是旁人,若不是女儿及时醒悟,这会儿只怕和丽嫔一样,母亲也见不到我了。”
“说的什么傻话!”
“娘……”她反握住王夫人的手,眼眶红了一片:“女儿想出宫……”
王夫人大惊:“你糊涂了?这皇宫哪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这皇宫就是一个金房子,人人都想进来,做这高高在上的人上人,享这无边的荣华富贵,可进来后才发现,这金房子无窗也无门,母亲不知女儿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着便要落泪,王夫人心疼不已:“傻孩子,就算这宫里的日子难熬,你也出不去啊!如今你贵为昭仪,你父兄可都指望着你呢。”
“他们又没为我做过什么,反倒要指望我一个小女子助他们官运亨通不成?”
“话不能这么说,都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看德妃,不也是因着家里的关系才贵为四妃之首?”
“她就一定快活吗?”
暖阁里燃着炭火,四周围着风屏,再暖和不过,可她的心早就已经冷了。
与她相反的是,德妃周围却是热火朝天的。
薛贵人瞧着平时温声温气,她母亲却是个快言快语之人,三言两语就将苏夫人逗的哈哈大笑。
“不过就是赏了点东西,还都是皇上吃过的,用过的旧物件,那些没眼力见的奴才就传的没边了!说什么皇上这是宠着陆妃呢,直传到了宫外去!”薛夫人笑道:“我说,他们也是没那个见识,皇上赏给德妃娘娘的东西何止好上千百倍!”
德妃掩唇而笑:“也怪本宫,尽喜欢些风雅难寻的东西,让皇上费心了。”
钱贵人笑道:“她哪能跟德妃娘娘相提并论?她虽出身王府,却也不过是个庶女,爱好的都是些粗鄙之物!二位夫人怕是不知,咱们陆妃娘娘把好好一个后花园变成了农田菜畦!”
“哈哈哈!”薛夫人大声笑道:“有所耳闻!有所耳闻!简直要笑死个人了!”
苏夫人也道:“这样的女子,皇上也就图个新鲜有趣罢了。”
“是是是!”徐昭容也跟着附和:“哪像咱们德妃娘娘,最是雍容贤惠,治理后宫为皇上分忧,年节之下忙忙碌碌,事无巨细明明白白,太后不知夸过多少次了!还说,若无德妃从旁帮衬,她不知要操多少心!”
徐昭容这话夸的苏夫人喜笑颜开,德妃却冷笑一声没作答复,见风使舵做到她这地步也是没谁了。
钱贵人又道:“说起来,前几日……皇上还赏给陆妃一支旧笔,陆妃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徐姐姐也看到了吧?”
徐昭容忍俊不禁:“眼下开春,待到新人入宫,有些人,可不就成旧人了吗!旧人配旧笔,倒也合适!”
德妃冷瞥她一眼道:“前头宴席也该开了,夏蝉你去问问陆妃怎么还没过来。”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