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用冰虽多些,但也是有数量的,太医早就吩咐过,不能贪凉。”德妃道:“再者说来,御书房内里宽阔,搁多少冰也不至于就冷成这样。”
她有些想不通,昨天陆妃御前伺候已经让她们几个女人心生不满,陛下今日竟然又召她过去了。
“要么就是……”与陆初容一道进宫的方贵人道:“近来朝臣间多了许多弹劾的声音,说陆妃魅惑圣上,想来是昨日遇到哪位大臣了吧?对陆妃的穿着颇有微词,今日她才……”
“你想多了!”徐贵人拍拍她的腿道:“她可是江北王家的女儿,会怕这些人的弹劾?就算人家指着她的鼻子骂,她该怎么穿还会怎么穿,露胳膊露腿更是司空见惯!”
这话说到众人的心坎里了,陆妃是什么人啊,不过是腰细了点,腿长了点,脸蛋好看了点,便常常衣着单薄,恨不得所有人的眼睛都粘在她身上一样!
“你们说……会不会是为了遮挡什么?”近来姐妹聚会,一直不怎么吱声的王贵人突然开腔。
徐贵人笑道:“遮挡什么?莫不是被蚊子咬了?”
话音落,众人又都忍俊不禁。
苏妍雪摇着团扇的手却微微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关键。
王贵人便看着她道:“德妃娘娘是咱们姐妹中年龄最大的,懂的也是最多的,应该明白妾身说的是什么吧?”
德妃依旧笑的温婉,眼底却凉意一片:“本宫还真有些糊涂。”
“这男欢女爱,在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也是家常便饭,不足为奇,陆妃如此,既省去了别人的闲话,又故意做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来,唯恐众人不知……”
话音落,热闹的朝华宫中,笑声戛然而止。
就算有人脸上还带着笑,那也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
苏妍雪面不改色:“如果本宫没有记错,王贵人尚未侍寝吧?这男欢女爱的事情,你倒是通透。”
后者略有些羞赧道:“妾身进宫之前,有专门的教导嬷嬷讲过此中之道,德妃娘娘不知,可能是年日已久,忘了吧?”
‘咔’的一声,德妃手上捏着的扇柄已然被其折断。
众人不由一惊,纷纷为王贵人捏了把汗。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德妃进宫一年多来,见皇上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她偏偏以此来说事,还唯恐德妃不够心酸吗?
“这,这,这眼瞅着天都要黑了,嫔妾宫中还晒着花茶呢,嫔妾先回去瞧瞧!”
徐贵人说着赶忙起身告退,唯恐被德妃的怒火波及。
她一带头,众女也都很有眼力见的告辞。
王贵人走在最后,偏偏要多看德妃两眼。
苏妍雪却也不恼,只将断了的扇子交给夏蝉,重新拿了一柄团扇遮面,笑着送众人出去。
临了又对王贵人说道:“本宫听闻你在房中设有佛龛,往日你和丽嫔又最是亲厚,若是得空便代本宫?抄完之前,本宫这朝华宫,你也不必来了。”
王贵人含首而笑:“如此甚好,这心口不一,笑里藏刀的地方,切身本也不想来的,奈何众姐妹邀约,总是盛情难却。”
德妃险些将自己的第二把团扇捏断,那竹做的细柄在她手上瑟瑟发抖。
待王贵人离去,夏蝉便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这王贵人真不识抬举!也不想想当初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还是娘娘您向陛下求的恩典,把她们都一视同仁的升作贵人!”
“她还在记恨本宫呢,本宫那日让她作陆妃的打扮,在太后和长公主面前出了丑,她可没忘。”
“当日也是她自己愿意,风头盖不过陆妃,怨得了别人吗!”
苏妍雪转身回去,不由冷嗤出声:“那不然她还能怨谁呢?陆妃家世显赫,有江北王撑腰,陛下和太后捧她都来不及,她能怨的上陆妃吗?便也只好赖本宫了。只是,丽嫔之死虽也没能让陛下看清陆妃的真面目,恐怕陆家想要她做皇后是不可能了,就算陛下拿陆家无法,也不可能立一个手上染血的女人做皇后。
“娘娘实在英明。”
“眼下,本宫就盼着陆妃最好本分一些,陛下再如何宠她,也不可能越过本宫去,而因她受宠,江北王也不会再送女儿入宫。”
夏蝉道:“可眼下陛下宠她,保不齐日后有孕,届时,再升了位份……”
苏妍雪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前朝的方向。
夕阳西斜,乌雀嘲哳,晚霞如泣血一般铺洒于琉璃金瓦之上。
“咱们的陛下,既不想受陆家摆布,又如何会让陆家的女儿有孕?你想多了。”
夏蝉听闻忙不迭点头:“是奴婢失言,就算陛下有了子嗣,这嫡长子也该是娘娘的孩子才对。”
苏妍雪微微叹了口气,心下戚戚。
她在闺中便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岂会不知皇上待陆妃好只是逢场作戏。
也知晓皇上此刻大权旁落,无心后宫和子嗣一事,若没有江北王弄权,此刻跟皇上琴瑟和鸣的该是她才对,说不定这会儿孩子都会说话了……
但百密难防一疏,这万一要是哪日事败,起码还能留有一条血脉……
如是一想,她便又狠狠咬了下唇,看来也是该逼一逼皇上了。
“你去打听一下,看陆妃和皇上在御书房做什么的。”
“是。”
如果知道自己去御书房的事,足以让后宫女人开个会来讨论,陆初容肯定毫不犹豫的给她们解惑。
言罢还得抱怨一番,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