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掌管六宫,力有不逮,才闹出今日这场风波,还请陛下降罪!”
说着,德妃便拔下步摇金钗,匍匐于陈元沣脚下自行请罪。
陆初容见状有些着急:“不不不!此事还是因我而起!陛下不如将我打入鸣鸾宫闭门思过去吧,最好思过个十年二十年的……”
她也跟着磕头,不能再虔诚。
但就是这份虔诚却收获德妃恨意满满的一记眼刀,她以余光看到的时候不觉一个哆嗦。
忽又想起才入宫时妙思跟她说的话,‘想害你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位!’
“德妃,是非对错,朕心中有数。”
苏妍雪心下一震,竟好似抓住一把虚无缥缈的承诺。
她抬眸看向这一国之君,却只看到他深如涩洋的一双眸子,其中深意无法窥伺。
思前想后,她多少放下心来,低声应了,让宫人搀她起身。
跪了这许久,双膝酸软无力,陈元沣还虚扶她一把,这一伸手,更使她泪珠盈睫。
“臣妾,相信陛下……”她斩钉截铁道:“相信陛下会做出正确的决断……”
这话说的着实隐晦,但陈元沣岂会不知她的意思。
正确的决断?扳倒江北王,亲近苏家?拔除陆妃,封她为后?
男人薄唇紧抿,眼底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冷嘲,继而又对其他人说道:“都回吧。”
“谢陛下。”
众人也都跪的久了,此番起身伴随着呼痛的轻吟,有的甚至还趁机撒娇般作出‘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姿态来。
“你跪着!”一声低斥,登时将‘莺声燕语’变成了‘鸦雀无声’。
众人悄悄看一眼站到一半又被呵斥到跪回原地的陆妃,哪还有半个敢撒娇卖惨的,能走多快走多快,赶紧远离惠春苑这是非之地。
待人都走后,小饺子过去将惠春苑的大门关了个结实。
如今这惠春苑内,除了一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妙思,主仆在内,尽数跪了一地。
陆初容抽噎一声,很是委屈。
陈元沣也不说话,只蹙紧了眉头垂眼看她。
陆九姑娘将头垂的更低了,使劲憋出两泡泪来,再抬头的时候,泪光点点,桃腮檀口,任是雨打芙蓉,我见犹怜。
小饺子心疼的直抽冷气,险些跟着哭出来,直到屁股上挨了一踹,才真的哭了出来。
“陛下,奴才错了……”
陈元沣也受不了陆初容这眼神和这表情,但就因为他受不了,他背在身后的指尖才狠狠掐了一下掌心。
色厉内荏道:“你好大的胆子!连德妃都敢顶撞!得亏朕没立后,若朕立后,你岂不是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
明玉珠小声咕哝:“那你干嘛不立后,得罪了皇后更容易进冷宫……”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又赶紧改口道:“陛下不再好好考虑考虑?臣妾自入宫以来就惹了不少麻烦,陛下若不惩处臣妾,恐怕难以服众……”
“你以为朕不想!”陈元沣几乎被她气的脱口而出,好在又及时住口。
隐忍至今,双方都戴着面具互相试探, 谁先撕破嘴脸谁就先棋差一着!
若他怠慢了陆初容分毫,江北王便能有所察觉,届时再送旁人进宫都是轻的,指不定他还有别的预谋和打算!
这几个月来的虚与委蛇岂不成了功亏一篑?
“还不是因为朕,朕心中有你!”扔下这话,少年天子的耳朵尖瞬间红了一块。
陆初容也被这话吓了一跳,但更多的则是惊悚。
“有,有我?”她难道真变成了别人口中说的宠妃了?而她自己竟还毫无察觉?
“咳!”男人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一声,又拔高声音道:“不然呢!”
陆初容还是有些不信,极力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但就是这样清澈莹润的目光落在身上,一国之君只觉得耳尖那点燥热大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如同被剥光了龙袍,赤身**的按进沸水之中,让他急的直捻手指。
“你还跪着做什么!”
“是你让我跪……”陆初容咕哝一声要起身,但因为太阳底下跪久了,双膝一软又噗通歪倒。
男人刚要伸出去的手又赶紧收回来,斥责一旁跪着的宫人道:“不知道扶一把吗!”
话音刚落,‘奄奄一息’的妙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手脚麻利的搀着陆初容起身。
一国之君和小饺子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陈元沣险些将牙龈咬出血来:“陆!初!容!你好大的胆子!”
后者讪笑,抿抿嘴,一副可怜巴巴讨好的小模样。
待众人终于坐回了凉爽的内室,纵是冰山雪山都无法让少年天子降温。
就连平日鸹噪的小饺子都大气不敢出,不无讨好的奉上解暑的荷花冰粉羹,却被陛下一记眼刀吓的险些没把水晶盏跌破。
小双子顶着一脑门汗从外头取了化瘀膏回来,妙思接了便要给陆初容上药。
“不打紧,就是腿还有点酸,缓缓就好了。”她边说边抬腿活动了一下,才站起来的时候先是疼,后是麻,紧接着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腿上密密爬过一般。
这会儿坐着好多了,只是还有些酸疼。
“奴婢也觉得不用。”妙思点头,要把药膏还给小双子。
陈元沣险些没忍住动手打人,这什么奴才!
“你没看就说不用?!”
这一声雷霆震怒如平地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