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一时也没了主见:“不是奴婢说外话,娘娘方才就不该拦她的路……”
丽嫔何尝不知,但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还不是看德妃姐姐受了委屈……”
“连德妃娘娘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可见是有些来头的。”
丽嫔急了:“你方才不劝我,这会儿出事了反倒赖起我来了!”
采薇只得又宽慰她,这后宫内宅的事情应该还惊动不了前朝,让她多多宽心。
丽嫔却越想越不安,扭头就去了德妃的朝华宫。
陛下年少,未立中宫,苏妍雪便主管着六宫事宜,这一年来大小节庆打点的妥妥当当,各宫关系也十分融洽。
皇上一高兴,便赶在秀女入宫之前册封她为四妃之一的德妃,既显得二人情深意笃,也彰显出对苏家的看重。
这前朝后宫的关系自古以来都牵一发动全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诚如陆初容和她那个权倾朝野的爹。
“她叫陆初容,江北王府的九姑娘,”苏妍雪从康宁宫中归来,换了件宽松的外衫,除去发上沉重的步摇钗环,此刻懒倚贵妃榻,一如没出阁的闺秀千金,带着素净的书卷气。
“记得本宫跟你说过的,当日在锦兰轩,就是她,打伤了林家三姑娘。一个王府庶女却骑到了林家嫡女的头上,也是可笑。”
“啊?”丽嫔撅着嘴道:“但姐姐没跟我说,这陆初容就是江北王的女儿啊……”
德妃无奈苦笑:“我当你是知道的,想也想到了,这般嚣张跋扈之人,还姓陆,自是出自江北王府的。”
丽嫔暗自嘟哝,早知道她是江北王的女儿,今天打死也不去触这个霉头!
“我方才跟她说了两句不好听的话,姐姐,万一她跟江北王告状,江北王再发落我父兄……我岂不是要把家里人害死了!”
德妃轻抚鬓角摇头说道:“那也不一定,后宫女人拌几句口角,不至于就传到前朝,再者说来,听你的形容,这陆嫔全然不将你放在眼里,更不可能去告这个状了。”
“那就好,那就好……”
苏妍雪在闺中就是个有主见的,丽嫔听她这话才放下心来。
不过回去的时候却越想越不对劲,终是忍不住跳脚:“就算是江北王的女儿又如何!不过就是个庶女!当我是林三那样好欺负的?还不将我放在眼里?!”
采薇赶忙劝她:“娘娘又忘了方才了?”
“用不着你提醒!陛下不过是看在江北王的面子上给她一个嫔位,连封号都无,还能越过我去?”
采薇讪讪,终是没敢再说什么。
打消心底的顾虑,丽嫔一时又有些雀跃起来:“晚些时候,让御膳房准备些糕点,我亲自给陛下送去!让陛下今晚来我宫中!”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只可惜,她这份心意到底还是付之东流,人还没近御书房便被御前侍卫拦了个结实。
“通报一声也不行吗?”丽嫔仍不死心:“若陛下真不想见我,我就走!”
御前侍卫各个冷面冷语:“还请娘娘恕罪!”
“陛下!”丽嫔一时心急,高声唤道:“陛下,妾身做了点心!陛下要不要尝尝?”
“娘娘不可这般喧哗!”御前侍卫虽也着急,但到底不能动粗。
小饺子从御书房里快步出来,丽嫔不由一喜:“朱公公?”
小饺子苦着脸道:“娘娘,陛下在里头跟重臣议事,实在不能见您。”
“那,烦请朱公公将我亲手做的点心带给陛下,就说,就算为国事操劳,也要注意身体,不可废寝忘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饺子忙不迭从采薇手上接下那食盒,嘱咐底下的小太监送丽嫔回去。
这边丽嫔却依依不舍:“烦请公公告诉陛下一声,妾身晚间等陛下用膳。”
小饺子暗中倒抽一口凉气,这是自荐枕席的节奏啊。
只得模棱两可的应下,转而拎着雕花食盒快步进了御书房。
如今宫中已经不烧地龙了,乍暖还寒的天气,只摆了两盆熏笼,倒也暖和。
陈元沣今日见的是国子监祭酒王志,自太傅一家有不臣之心被满门抄斩,朝中便一直未立太傅,他日常功课有惑也都和国子监祭酒探讨。
今日叫他过来,除了解惑,还有春日里科举一事。
“陛下放心,事无巨细,王爷都安排妥当了,今年的主考和监考名单也已拟定,不日将呈送陛下案前。”
陈元沣点头应道:“朕到底年少,这些事若无王爷替朕料理,朕当真是无所适从。”
后者听闻微微一笑:“王爷每日为社稷操劳,有陛下这话,就是殚精竭虑也在所不辞啊。”
“还请大人转告江北王,主考和监考的名单就不必送来了,他亲自把关,朕自是信得过的。”
“也好,若无其他琐事,那微臣先行告退。”
“好,先生慢走。”
听到这声‘先生’,王志心底又是一阵窃喜,他跟陛下也是有师徒之情的。
小饺子送走王志回来,便看到一国之君正黑着个脸坐在原处。
到底是跟他一起长大的人,小饺子眼观鼻鼻观心,立时笑道:“陛下!丽嫔亲手做了点心送来!您跟王大人说了半晌的话,也该饿了吧?莫要辜负丽嫔娘娘的一番心意。”
“你是收了她多少好处,这般为她卖力?”
话虽这么说的,但还是任小饺子将食盒提到面前。
“奴才哪是为丽嫔娘娘卖力,奴才只关心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