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人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布置很好的祀堂,带着阴森森的气息。
因而整个乌堡里,众人下意识里,还是不太情愿靠得这里太近,总觉得会沾染到什么可怕的晦气一般。
他也是习惯了,轻易不会离开祀堂。
点燃了三炷香之后,插在了一个面目狰狞神像前的香炉上。
直视那三炷香上袅袅飘起的青烟,张胜人的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着心事。
刺杀郡守昱错之事,张胜人并不认为赵正己能够成功,事情一旦败露出去,丰灵侯免不了是要身死族消。
毕竟此事,朝廷绝不会容忍。
一个比秩两千石的四品大员,就这么地让人无故地杀了,朝堂必然震动。
这可是代表朝廷的颜面,被人狠狠地摁在地上摩擦,不论下手的人,理由多么地充足,都必须抓起来消灭掉。
不然下面的贱民,就会是有样学样。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岂不是要让朝廷焦头烂额,永不得安宁了吗?
所以只要挑战了朝廷的颜面,庙堂上滚公们,绝对不会让赵正己活下去,哪怕他是宗室亭侯,也绝不留情。
更不用说,大将军也不会放过他。
张胜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随即苦笑了一声,毕竟跟了赵正己这么多年。
心中多少是有些情谊的。
这么眼睁睁地看他去送死,要说自己真的铁石心肠,那肯定是假的。
“罢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你走了之后,我会为你收尸的!”
张胜人用一种很低的声音,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他不会再掺和下去了,而是将这件事上报给大将军,然后伺机脱身而去。
就在这时,三炷香快要烧尽时,忽地组成几个字:肃山,速来,勿告知。
见了这七个字,张胜人心中冷笑。
别人看到他供奉着神像,以为他这一脉的巫术,如同平常的巫师那般,都是在请神,得以施展出强大的神通来。
却是不知,他这是在养神。
即用神像寄托自己的一缕精气神,随着香火日积月累的供奉,生出几分神异。
待到肉身死去之后,亦可以用魂魄夺舍神像去,从而达到再活一世的目的。
若是运气足够好,便能成为一个正敕的神只,享受着长生久视。
所以利用神像传递消息,以为是他供奉之神传下神谕的幕后者,恐怕是要大失所望了起来,他并非什么神仆。
这等手笔,定是那山君无疑。
莫不是这山君害怕了,想要诱着自己出去击杀,好让君侯动摇了吗?
张胜人看着这字迹,不由得想着。
但他却也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挥手将烟雾挥散,知道这个山君,跟着赵正己也不是一条心上下呢。
不过想来也是,跟权倾天下的大将军作对,想来这山君也不是那么的傻。
推己及人,也难怪乎,他会这么想。
当下决定去见上陈易一面,毕竟张胜人潜伏在赵正己身旁,乃是带着使命。
他抓起了藤杖,又拿着箩筐背上。
“我要入山采药,可能要三五天。你记得去替我跟君侯说一声!”
走到乌堡门口时,吩咐着守门人道。
然后在守门人敬畏的目光之中,迈步走出了乌堡,身形没入了黑夜之中……
离开了丰灵侯的乌堡,张胜人施展了神行法术,飞奔了似的,朝着肃山的方向而去,速度是非常的迅猛无比。
他自持自持艺高人胆大,觉得陈易就算想对付他,也没什么好怕的。
正所谓不敌,亦可以逃走。
阴风阵阵,吹动着山间的寒气往着四处弥漫不散,张胜人停了下来。
离着肃山的路程,还有数里地。
“张君,你总算来了!”
陈易立在一块巨石之上,背对着张胜人笑了笑道。
张胜人握紧了手中的藤杖,紧张地望向了四周,猛地就惊出了一身冷汗,并在心里头自责不已,自己这是怎么了?
以往的谨慎去哪里了?
怎就一句话而已,自己就糊里糊涂地出来了呢?实在是不该啊!
“是你?你动的手脚!”
张胜人握紧了拳头,恨恨地道。
“张君,你是大将军的人吧!你这么久以来,都在赵正己的面前伏低做小,想必心中也是十分的不甘吧!”
陈易转过身来,笑眯眯地道。
被人点破心中的秘密,张胜人如遭了雷极一般,吓得几欲就要动手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
他喘着粗气,极力否认道。
心虚至极的张胜人,又凝神地感受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生怕埋伏有什么人。
“你觉得我在诓你?张君,我若是要害你的话,只需在君侯面前,直接说你是大将军的人,他定会拔剑砍了你去!”
陈易哈哈一笑,十分不屑地道。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大计着想,张胜人这种二五仔,早就一巴掌拍死。
他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二五仔,食君之禄,却不行忠君之事。
“山君,你莫要挑拨离间。就这么简单的劣计,君侯是不会生当的!”
张胜人平静了下来,冷冷地道。
“这些都无所谓了,我今日之所以约你在此见面,是不想掺和到大将军的事。”
“毕竟大将军权势滔天,赵正己若是杀了昱错郡守,那么他这是活不成了,我们这些帮凶也绝对是逃不了。”
“所以本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