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婉欣步步紧逼,仍旧那副纯真烂漫的笑,“好姐姐,游戏开始了是不可以停下的,做人怎么可以有始无终呢。”
“你放他们一条活路,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求求你!”宝花噗通一声跪下,像段婉欣求饶道。
段婉欣看着脚下的女子,狠狠的踢开她的手,森着一张脸道:“我要的,你能给的起吗?”
不远处,王老太心如刀绞,她紧紧按着胸口,这才想起这几日的确看到有陌生人鬼鬼祟祟的在家门口出现,家里事多也没多留心,直到那日杀了只鸡,偷偷炖给两个孙子吃,东子哭闹着不要吃鸡,而宝宜则吃了大半,本想着剩下的留下来做夜宵,却被野猫踢翻了,当时自己是生了大气了,却没注意那野猫当天晚上就死在了门口。
王老太悔恨的捶胸顿足,虽说别人陷害,可是却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想起可怜的孙子,想起今夜种种的请不到郎中,想起那声大雪封山……王老太只觉得前面的路似乎有一个巨大的深渊,王家的每个人都在下坠,直到粉身碎骨。
面前的女孩是谁,姓段?她从不认识,也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这个瘟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王老太心里悲痛,眼前一片模糊,她急急回头,准备去保护剩下的两个孩子,儿子此刻也许已经凶多吉少了吧,她不能再让宝春和东子有事。
“什么人!”段婉欣毕竟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她横眉扫过前方暗处,只看到一个不大的身影,忽的就不见了,她冷冷一笑,对其中一个大汉使了个眼色,大汉心领神会的大步朝那个人影飞去。
宝春在家等的着急,夜路难行,王老太腿脚又不利索,只怕路上打滑摔了哪里,她越想越不放心,来来回回焦急的踱着步子,冷帕子一张一张的换,宝宜的身体却还是滚烫,东子看出了宝春的着急,他似懂非懂的拉拉宝春的衣角,懂事的道:“二姐,你去找奶奶吧,我看着宝宜哥就行。”
“你?”宝春不放心的打量着东子。
“是啊,二姐不是说东子是男子汉吗?东子长大了。”
宝春欣慰的摸摸东子的头,道:“好,二姐信你。”
宝春沿着去莫府的路一路小跑,沿途还有新的脚印,虽然凌乱了些,却好在还认得出形状,她一路跑一路喊:“奶奶!奶奶!”
忽然,只听夜空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那么熟悉又那么凄凉,带着恐惧与悲伤,将这个夜空划破。
“奶奶!”宝春大叫一声朝着有声音的方向奔去,她下意识的跟着大叫:“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救命啊!”
找到王老太的时候,王老太满头是血,身旁还躺着一快带血的石头,宝春脚步凌乱的上前,一把扶起王老太,大叫着:“奶奶!奶奶你怎么样!”
王老太眼神虚浮,呼吸正在一点点变弱,她看到宝春的瞬间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双沾满了鲜血的手死死拽住宝春的衣领,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奶奶,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宝春含着泪,抱着王老太的身子久久没有松开,她在恨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是克人的命,还要回来干什么,也许不回来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她心里有巨大的悲痛,大叫着:“奶奶,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王老太嘴角滑过一丝微笑,瞳孔里的光已经有些淡了,她颤颤微微的手指了指内衫,然后紧贴着雪地开始移动,看她的样子是在写字。
宝春含着泪,看着雪地里王老太用尽最后的力气写下的那个“段”字,她的心猛然抽紧,再抬头已看到王老太沉重的点了点头,她的嘴形微张,分明在说:“快跑。”
“段——婉——欣——”宝春紧紧握住拳头,眉心蹙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你给我等着!”
王老太最后的力气终于耗尽,她睁着双目,眼里满是不甘,在这个世界上,也许她真的不算好人,但是她从未害过谁,只是很多事,原来不珍惜就再也不没有机会了。
“奶奶!”
凄惨的叫声在这个夜空扩散,有猫头鹰低低沉吟的哀悼,黑鸦成群飞过,遮盖了天空的月色,发出本不祥和的嘶鸣。
夜色浓深,莫府的灯却还亮着,丫鬟们连瞌睡都不敢打,一壶茶一壶茶的送着。
宝花只觉得全身发冷,不住的冷声对夹炭火的丫鬟咆哮:“怎么这么冷!给我多加点!”
丫鬟不敢吭声,垂着头继续做着事,直到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宝花才面色一变,还没等对方进门,她便急急问道:“如何?”
褐色衣衫的小厮弯着身子进了屋,顾不得冻红的脸,忙回道:“大太太,三个孩子突然都失踪了,王老太太……死了。”
“死了……”宝春怔怔的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红木椅上,手里的茶水滚烫溅在新制的衣衫上,她却丝毫不觉,只不停的念着:“死了……死了……”
小厮不明宝花意思,又道:“村民找到王老太尸体的时候已经冻僵了,额头好大个洞,去找那三个孩子时发现孩子全都不在了,像是急匆匆离开的,所带的东西也不多。”
宝花沉默不语,她一双手紧紧的握住,嘴唇咬破了都未觉,有什么在她心里支离破碎,体无完肤,她感觉自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不是应该高兴的吗?为何她觉得心里好难过。
小厮抬了抬头,见宝花面色痴痴,试探性的道:“可要去寻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