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几乎每天都是跟着如玉夫人跑前跑后的,从不跟在亲娘清灈夫人身边,当然,除了上下午的固定学习时间之外。星儿天生的喜欢持家之术,所以一直跟着如玉耳濡目染,这让朱巡和她的亲娘清灈都倍感惊讶。
要说小星儿的长相,虽不是惊为天人,但也称得上标致之极,且天庭饱满,星眸如灿,倒越长越似清灈,且眉宇间比清灈还多了一些灵气儿,这灵气儿来自一点朱砂痣,不偏不倚长在眉心正中,别人还需画桃绘李的装饰,星儿这点却自在天成。
长相自是不提,这不是星儿最放光彩的地方。星儿如今已约摸五岁有余,令所有人称奇的,是这小小的娃儿善学持家之道,且已略精商贾演算,什么账簿填写格式都已不在话下,算盘珠子也能拨弄得头头是道。算盘口诀,还有九九歌儿等,更是张嘴就来,且能倒背如流。
如玉夫人起初只是惊奇小小的娃儿每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煞有介事的跟着空手在空气中拨弄,以为她学着自己的样子,权当玩耍。可有一次,核算开销,自己大意,算盘少拨了一位,帐总是对不上,小星儿坐在一旁,玩儿诸葛锁,提醒如玉百位上少拨了个三,这引起了如玉夫人和朱巡的注意。
起初,朱巡听如玉夫人说,星儿会填账格,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本以为她只是好玩,便亲自考问。他提问了她很多算术的问题,她奶声奶气的都回答了上来,朱巡又问她还会什么?她又背了九九歌,还指出了如玉夫人每月一次算账,四舍五入的次数太多,很多钱粮都被漏算了,不如三个月六个月一算,每次只是记账便好,就不必年底核账时反复的对进出了。
朱巡见她如此,又问她可会记账填账格?她拿起了笔便在账簿上勾勾圈圈,本以为是皮毛,可没想到她填写的都是正确的,只是一些字还没学过不会写,用圈圈代替。
这,无论是在家人眼里还是在外人眼里,都简直是奇女子了。朱巡自此后,便将星儿和昌旭昌荣一同送公塾学习,让星儿识字学礼。
自此之后,如玉夫人也有意无意的让星儿跟在自己身边,让星儿更加了解持家之道和驭人之道,也更有意无意的让她驱使人马来历练她。
清灈自是看在眼中,并将星儿的情况告知母家,母家自是欢喜,万俟老爷子更是特意修书,知会女儿和女婿,让星儿多明些事理,但也叮嘱书画琴棋不要落下,虽不求卓绝,但求通晓,针线女红,虽不求精细,但求拿得起。
朱巡如万俟老爷子修书上所说,一直不断的帮助女儿成长,虽然万俟老爷子书信中并未提及,为何一定要星儿琴棋书画针线女红样样皆晓,但朱巡也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岳父的苦心,万俟老爷子的苦心是什么?
不言自明,是要把星儿培养成王孙达官后眷,将来能撑起一家之母。朱巡对此,自是认同,自己的女儿将来也必是持大家的女子。可谁知,后来的星儿,不只是能持家,还撑了一个巨大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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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朱巡到兴县任知县已经五载有余,朱巡也已经上奏吏部述职自己就任以来的政绩功过。
裕德帝也过问了朱巡就任的事儿,对朱巡治下的兴县,老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淳朴民风,更是大加赞扬。还御笔亲书了“卓异”匾额,对朱巡以嘉奖,并派羽林抬着嘉奖朱巡的匾额,绕行京城和直隶府各州县,以示对朱巡的赞许,真是皇恩浩荡。
朱巡接到皇上的御赐匾额,虽喜出望外,但也更加谨慎做官,不敢有半点疏忽。这块御匾在兴县县衙示众一月后,才归朱巡所有,朱巡命人将匾额用油纸包好,再用棉布包好,放入木盒,停放在二堂正堂。
“小六子,去请二位夫人来。”朱巡命。
不一会儿,如玉并清灈一同进来二堂。
“老爷,唤我们前来,有什么事?”如玉夫人问。
“二位夫人请坐。”说着,朱巡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么晚,请二位夫人前来,是有事相商。”
如玉和清灈两位夫人对望下,不明其中缘故。
“上个月接到爹爹书信,说家学里,已经准备好了,要让昌旭昌荣回去读两年家塾。我也跟两位岳父通过气了,两位岳父和爹爹的主张一样,先让孩子们回老宅读两年家塾,打一打基础,两年后,送到关陇去,再学经纬之术。本打算再留旭儿荣儿一月,如今皇上御赐的‘卓异’匾额到了,这匾如今在县衙也已经展示到期,依大夏律,‘卓异’是要送回故里,光耀乡里,世代供奉的。所以,我想,借送匾额的机会亦送旭儿荣儿回老家去。不知二位夫人意下如何?”说着朱巡捋了捋短须。
“此事,老爷做主便是。”清灈夫人开口,然后看了看如玉。
“是的老爷,孩子学业上怎么教养,全听老爷的。”如玉亦附道。“可……”
“什么?”
如玉看看清灈,清灈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是没有说出口。清灈想说的是,如玉自是明白。
“可,旭儿年龄尚可,荣儿未免小了罢?”
清灈望着如玉,如玉正说中了她的心思。
“本也觉得尚小,可读书还是越小越好,且旭儿荣儿在一起读书,互相是个榜样,互相有个伴儿,咱们也安心些。况,爹爹信上也再三说明,要两个孙儿一同前去。”
“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