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再次复苏。
属于龙背骑兵世界的记忆在李炎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是在离开魂世界后,进入第一个世界所经历的一场冒险。
被双眼的赤红感染的人类,陷入了无休无止的疯狂中,理性与温和皆被撕碎一空,只剩下一群精神异常的狂徒不停地用一切手段攻击身边的正常人,而导致人类意志被摧残消磨的恶意源头,则是一种叫做魔素的基础粒子。
而被魔素感染的人类,要么顺从脑中毁灭的声音化为赤目病人,要么因为拒绝而崩坏成一堆白盐化的颗粒晶体。
这异常的现象侵袭,彻底毁灭了两个世界的人类文明,以及无数的国家,硝烟与残垣之间堆砌的无辜尸骨不计其数。
如果没有“15th”的舍命一搏与周密计划,或许直到现在,林洁萝、安可儿以及巴鲁塔斯三个降临者,依然被禁锢在《龙背上的骑兵》世界的使命轮回中,不得而出。
李炎想到,按照眼前正在发生的情况,以及剑心所言的联系来看,这种针对人类的恶性粒子并非一种自然的偶发现象,而是必然——由某个人的心灵之光特意调整诞生的无形凶器。
深埋记忆的过去再次鸣动,李炎再次将剑心曾经对他所说的那些话反复咀嚼,他开始渐渐感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与现在所见之物,拥有某种深不可测的联系。
不等他继续深入思考,艾丹的变异已经逐渐严重,随着青年变异的赤红色双眼颜色越发猩浓,一对耀眼的白色光翼从背后延伸,空气中的魔素粒子正在逐渐被那对光翼吸收,越发膨胀丰满,过于明亮的光芒将大厅整个照亮,三人不得不抬起手阻挡耀目的炽光。
“我……我在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艾丹的疯狂并没有如预期变得更加严重,虽然那双赤目依旧妖异不详,傻青年的语气却恢复了往常。
只可惜,他的身体依然是那副怪物的模样,在短暂的迷茫后,只一眼,就足以让他疯狂了。
“……这是……什么,我……什么……怎么!老师,李先生,我,我怎么了!我……”
语无伦次的每一字,都将青年的慌乱暴露在外,看着自己的身体与一朵妖异血腥的花合为一体,硕大的根状管道匍匐在大腿周遭的毛细血管,一跳一跳。
只是一眼,足够惊心动魄,令思考陷入无法言喻的混乱。
艾丹的视线在自己与他人之间反复来往,似乎是恳求着,李炎和薇尔莉特说些什么。
比如说……他在做梦,他还有救,他还是人……
可现实远比他想得还要残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艾丹的表情渐渐崩溃,他开始大声哭号,一直强撑着的内心坚墙,也终于支撑不住而倒塌了,一边喊着自己的父母与青梅竹马的名字,青年一边放声大哭。
一旁的薇尔莉特握紧了手掌,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想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她只能扎根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因恐惧而崩坏。
安洁莉卡无力地端坐在地上,慢慢找回现实的感觉,她的视线飘到远处已经变异的艾丹身上,全身血液瞬间冻结,刚刚还一起并肩的同伴,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生物,她移开视线,不敢看这一幕。
一直直视着这令人心酸的一幕,李炎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张开的嘴发不出声音。
赤目病的下场他一清二楚,没有任何治疗手段可以将魔素感染从病体上剥离,唯有死亡才是解脱。
艾丹承受的命运,他再熟悉不过了。
一如既往的渺小软弱,在危险到来的时候如同无知的羔羊,只能静候命运赋予的伤痕慢慢溃烂——被魔素感染的龙背世界、被旧日支配者蹂躏的无怖之城、随着火焰的燃熄而枯荣的魂世界……
皆是如此。
他该同情和怜悯对方吗?本应该是如此的,可越是如此,心中的悲愤也越发强烈。
同情和怜悯,仅此而已,仅仅只能用最廉价的情绪去对待眼前的残局。
李炎并不喜欢这样的悲剧,他着实讨厌悲剧,讨厌身边的人蒙受不幸,如同他逝去的父母与寂寞的童年,既无从选择,也只能默默承受。
空气变得安静了,除了艾丹的哭泣声,三人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李炎正准备去把爱丽丝等人从白卵中救出来,他刚踏出一步,胸中的郁结忽然像是刺激了脑中的某根神经,使得他的身形一滞——
“如果,我们也拥有这样的力量,那我们会去做什么呢?”
冷不防的,李炎脑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那个声音很怪异,说不上熟悉,却又似曾相似,李炎仔细一想,那是他昏迷时听到的说出“我愿意”三字的声音。
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改变世界?拯救悲剧?吃喝玩乐?成神?选择似乎很多的样子,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更大概率的可能是什么也不会做。”
“诶,你还是这么无聊啊,太无聊了会变成咸鱼的。”
声音的一方叹了口气,随后响起了身体趴在桌面上的响声。
“我是这种人嘛,让我用释教佛语的时间量词,无量量劫的时间,去做一件事,我实在很难想象,对我来说,每天看看书,写写东西,和你鬼扯淡,做一个普通人会做的事,就已经很开心了,再说了,这不是还有小说主角嘛,就让他们代替我们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