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屋外,谢傅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颊,换上他那一贯的笑脸,推门。
见殷孚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没有回身,谢傅松了口气。他抱拳行礼,喊了一声:“殿下。”
“嗯。”
殷孚说了这一个字之后便沉默,过了好长时间,谢傅砸了砸嘴说:“殿下,臣腿都站酸了,您看?”
“坐吧。”殷孚依旧没有回头。
谢傅受不了这僵硬的气氛,便试探着问了一声:“殿下,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我听楚姑娘说,你不愿来见我?”殷孚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傅在心里腹诽,还说没有生气,这不是生气是什么。
谢傅翘起二郎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是。”
“理由呢。”
“我知道殿下不同意我的计划。不想我死。”谢傅轻笑道,“活着多好,有美酒佳肴,有美人和殿下,谁想死。我也不想死,所以怕来见殿下一面,我就舍不得死了。”
“谢傅!”殷孚转过身,往日温和的眼中竟有几分怒意,“当年我与你在燕城的承诺是什么?”
“臣,自不敢忘。我谢傅愿护殿下一世周全,助殿下实现毕生抱负,为殿下守江山。”
“你若现在死了,将来谁守我的江山?”
“殿下任人唯贤,日后……自有贤臣良将替殿下守。”
“我只信你,谢傅。”
谢傅低着头,倒的茶水早已冷却,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握茶杯的手青筋凸起,似要把它捏碎。
他苦笑一声:“殿下……早说了我不该来见殿下,这下真舍不得死了。”
“你少贫嘴。我跟你说正事。”殷孚坐下来,“你此次是只身一人前来还是?”
“一人。”
殷孚点点头:“那还有挽回的余地,你今夜立马离开天域城回到燕城去,这边的事我自会解决。”
“怎么解决?”
殷孚顿了顿:“只要大哥的毒解了,我的嫌疑自然能洗脱一半。至于那些妖兽,丞相已经在查了。不日就会有结果。”
“若是这些都不能呢?到时殿下如何?”谢傅盯着殷孚看。
殷孚避开他的目光:“不会的。我能解决。”
“殿下,若你有萧兖一般的狠毒你说这话我自然是信的,但是你没有。”谢傅再次捏紧茶杯,道,“萧兖要真敢对你做什么,我反了他又如何。”
“事情还不到那一步。”
“看来殿下还对萧兖抱有兄弟之情的美好幻想。”谢傅叹气,“既然如此,那我……听殿下的。”
殷孚紧绷的神色总算缓和下来,谢傅给他倒了一杯茶:“殿下,我都听你的话了,就别绷着脸了,笑笑,你笑起来好看。”
殷孚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笑了笑。
两人一时无言,谢傅看向窗外的街道,神色一黯,愧疚道:“臣今早入天域城,见到那满大街的告示,听到那些人议论殿下,恨不得剪了他们的舌头……可转念一想,若不是我,又怎么会让殿下身背骂名。”
“等事情结束后,我会替殿下澄清。”
“谢傅,你不必。”殷孚淡淡一笑,“借此昭告天下又何妨?你我之爱,何错之有?又何需澄清。又不是谣言,是事实。”
“可殿下……会影响那些拥护你的百姓和大臣对你的印象。”
“他们既然选择拥护我,看重的应该是我的才华和能力,而不是我的私事。如果这都不能接受,就随他们去吧。我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理解你我。”
谢傅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奈何眼眶却是越笑越红,殷孚也笑他:“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小谢将军这么容易感动吗?”
“我早说过,不能来见殿下,果真如此……”
殷孚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外面下着夜雨,淅淅沥沥的雨敲打着窗边的瓦片,夜空漆黑一片,仍然能看清楚厚厚的乌云积压在天域城上方。
“谢傅。”
“臣在。”
“我此生有两愿。一愿国泰民安。二愿,与君琴瑟和鸣。”
谢傅愣住,却见窗边的人回过头来,对他温柔一笑。
就像,他第一次在燕城的桥边见到他时,他掀开车帘问路,那一笑,如朗月入怀。是他将此生的忠诚都献给他的开始。
“殿下所愿即我所愿。”
夜雨停了,谢傅该出城了。
他站在桌边,殷孚站在窗边,他们隔着一把椅子的距离。
谢傅笑着往前走了一步,道:“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与殿下相见了。”
“很快。”
“我信殿下。”
谢傅看着殷孚,上前抱住他,极其短暂的一秒,他松开,拍拍他的肩膀:“殿下,夜雨寒凉,早些回去。”
殷孚点点头:“万事小心。”
谢傅已经一只脚踩在了窗边,举起手挥了挥,又重复一遍,我信殿下。
瓦片当啷响了一声之后万籁俱寂,殷孚走到窗边,细雨飘零,落满身,他一只手扶着窗,目光一直追随出城的方向。
一片漆黑的街,什么也看不见,他却总觉得能看见些什么。一直站着,像一尊石像。
“殿下,该走了。”林煜来敲门,殷孚回过神来,慢慢关上窗,走出房间。
殷孚和楚棠等人道谢后,翎夭送他回了燕王府。
而就在谢傅出城的同时,兖王府中灯火未眠。
韩明沙正在与萧兖商议大事,萧兖满脸运筹帷幄的表情道:“争皇位的人怎么能有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