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很久，直到超市的推销员都注意到他，过来给他介绍，说这款香皂如何便宜又好用，去污能力强，说了半天见他没动静，又看了看他的打扮，怎么看也不像会买这种便宜东西的人，话锋一转，又介绍起了其它牌子。
那推销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看着眉清目秀，拿了另外一款香皂递到他面前说，“这款呀，是法国牌子，味道清淡，不像刚才那款味道浓，而且温和不刺激……”
那小姑娘吧啦吧啦地说着，韩尚站那愣了许久，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过了许久，他直接拿起那款柠檬味的香皂放进购物篮里，冲那小姑娘道，“抱歉了，我还是买这个吧。”
那小姑娘话说到一半僵在那儿，尴尬地笑笑，又继续道，“您挑的那款没有我手上的这个牌子好啊！看您这穿着打扮应该用不惯那款！您怎么不试试这个牌子呢？法国品牌，质量好，贵是贵了点，但是一看就比较配您！”
“不用了，谢谢。”
韩尚道了谢，这次没再犹豫，提着购物篮，付款结账一气呵成。
到了家，他把那盒香皂放在茶几上，坐着发起了呆。
他家里用得到香皂的地方很少，洗衣服有洗衣液，洗澡有沐浴露，这款香皂买回来几乎是毫无用处。
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买了，像是之前买柠檬一样莫名奇妙。
他拿起香皂盒仔细地看了看，上面印着他没听过的牌子名称，包装质量也不太好，盒子被压得有些变形，这款香皂应该是不常卖的类型，摆在最上面，落了一层浅浅的灰尘。
他从茶几上的纸盒里抽出纸巾擦了擦盒身，把盒子擦干净后，他放在手里把玩了会儿。
就这么在沙发上坐了许久，他自己也没注意时间。
直至屋里染上一片暗影，他才恍然发现外面天已经快黑了。
置身在昏暗里，人的视线就会模糊很多。
但是内心想要看的东西就会逐渐清晰。
他想起了方青予。
这应该是他第二次想她。
第一次是在超市看见柠檬的时候。
那天在餐馆，他记住了她身上的味道。
随后便被这个味道牵引。以至于看到相似的，便会想起她。
那盒香皂最后被他放在了浴室的柜子里，很久没再动过。
就像那些柠檬，他买回来，也毫无用处，他并不喜欢吃酸的东西，只能放在那里，直到坏掉，然后丢掉。
可是他在洗澡的时候，看见浴室的柜子还是会偶尔走神。
在逛超市的时候，看见柠檬会发呆。
他想，这应该就是着了迷的感觉吧！
就像现在。
旁边的车座是空的，但是她的声音和气息仿佛还围绕在身边。
韩尚关掉暖气，把侧面的玻璃窗打开。
冷风顺着缝隙渗进来。
他轻吸了口气，车子一路飞驰，最后拐进安科医院。
他迈着长腿，一路飞似的，上了楼。
走廊的座椅上有不少病人在等待，其中一个是他的病人。
他走过去，对着那病人万分抱歉道，“让你久等了。”
今天是另一位病人复诊的时间，他迟到了二十分钟。
“对不起。”
那病人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叫何叶，患的是抑郁症，已经休学两个星期了，脸色极其苍白，看着有气无力。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微微笑道，“没关系的，坐这儿发发呆也是挺好的。”
她身子很瘦，在同龄的女孩儿里算是比较矮的那一类，背微微驮着，脸上的表情虽说在笑，但其实更像是一种肌肉的拉扯。
韩尚也淡淡的笑了下，表情是不多见的温柔。
随后两人便进了科室。
屋子里只有两人，看得出来，女孩儿的神情在进屋的那一刻松懈了点儿，不过整个人显得更没精神了。
韩尚开口道，“你妈妈呢？她今天没陪你来？”
听到这个问题，女孩眼睛暗淡了下，随后轻声答道，
“在楼下呢。”
韩尚没放过这个信息，之前女孩儿的母亲都是一直陪着她来的，很不放心的样子，今天怎么会让女儿一个人待在这儿。
他抬眼看向何叶，她的眼睛很安静，静得仿佛没有生机，像是一滩死水。
人看着也比以往更憔悴。
“有按时吃药吗？”
韩尚问道。
“嗯。”
何叶点了下头，似乎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你最近觉得心情怎么样？”
其实这个问题问得很多余，韩尚知道，但凡有眼睛的都会看出来她现在精神极差。
可是想要找到突破口，也只能先问问题了。
“不好。”何叶摇摇头，眉头紧皱，“我妈好像厌烦我了。”
孩子终究是孩子，没有那么强的防备心，害怕什么，在乎什么，都写在脸上。
“我真是个累赘！”
她叹道，语气里是对自己浓浓的鄙夷。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你可知道，其他的小朋友很少有你这么坚强的，每个孩子都是这个世界的礼物，你也是，只不过你特别了些。”
韩尚柔声道。
何叶眼底微微泛红，说话也带了哭腔，“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礼物。”
“怎么会呢，越是特别的，越是让人格外喜欢呢。”
“真的吗？”何叶眼睛微微动了动，“大家明明说我是怪物，长得怪，现在连脑子也怪了。”
她眼睛细长，鼻头略微塌，看着是一般的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