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芬丹面前公开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反而轻松起来。
我怕什么?他要戳穿我?大不了砰地一声让伊拉娅这具身体又倒在地上,我则化出耶泽蓓丝的本相,索性回谢尔戈去光明正大招兵买马,跟拜娅拉撕破脸好了。管他什么艾罗兰和暗影烙印部落的联盟。
又或者,露出耶泽蓓丝的本相,索性去跟拜娅拉谈条件好了。比如联手搅乱艾罗兰和易格池沃之类。在这方面,她面临亚山世界里多股势力的联盟围剿,又刚折了一员大将和杂兵无数,总不会拒绝我的好意吧?
哼哼。
在世界大局方面,我能想到的事情,芬丹大概也能猜个大概。所以他不会冒着把我这一股稳定的势力和人马彻底推向拜娅拉的危险,也要拼命揭露我的老底。
他还没那么小白。
所以我笃定得很。
而且为了气芬丹气得更彻底,我堂而皇之又跑出城去,把伊拉娅的身体丢在城外那座小树林里,唤几个妖姬躲在暗处监视着,吩咐她们“如果艾罗兰的芬丹要抢,不过是一具尸体么,就让他随便抢吧”。
而我自己,则现出耶泽蓓丝的本来面目,回鄂-科什去见拉特格了。
那些妖姬宠姬媚姬们见我风光归来,都很是欢喜。近期我们的大计进展得一切顺利,风生水起,使得她们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希望和野心的熊熊火焰,对我更加言听计从,盲目崇拜。
我照例喝退那些跟班和小木屋外的看守,气势如虹地推开房门。
金发小正太安德烈小王子,真是个good good udy, day day up的好孩子。
此刻他端坐在木桌前,正在拉特格的指导下认真研读着什么。我几步走到桌前一看,不禁失笑——居然是狮鹫帝国简史。
我很无礼地唰一下把小正太手臂底下压着的那本书抽出来,随意一目十行地翻了翻。
唔,居然有点资治通鉴的味道,以史为镜,夹叙夹议,既学了历史又明了道理,实在一举两得。
我笑问道:“这本书实在有些意思。是你们逃亡路上就随身携带的?”
小正太课本被夺,大大的眼睛不满地瞪着我。俯身在桌边正详细为他讲解的拉特格却缓缓直起身来,满不在乎地歪唇笑了一笑。
“要做狮鹫帝国未来的国王,这本书是必读的。所以不论何时何地,随身行李里总不能缺这一本书。只是我肚子里原本也没多少正经墨水,勉强指导他能念通下来而已——要是成为未来的国王,有一堂课是‘如何短时间内迅速获取所有异性的好感’或者‘择偶大全’之类,我倒是可以给他一些高深的指导和独家心得建议。”
我微笑起来,将那本书顺手还给正拿愤怒的眼光嗖嗖地杀我的金发小正太安德烈小王子。
“这种卖弄魅力、修炼品味的课程,也不妨给你的小王子上一堂。毕竟要作为未来的国王,选择伴侣的眼光也很重要——眼前不就有失败的样本和可怕的后果?贵国先王的眼光,若能更敏锐独到些,只怕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拉特格的面容在一霎那因为我这个恶魔领主肆无忌惮的侮慢而忿怒地扭曲了,但是他仍然保持着那种专属于浪子式的、风度翩翩的微笑。
“先王陛下是正人君子的典范,自然跟在下这种习惯万花丛中过的浪子不同。当然,假如先王不是被恶魔下毒手所谋害的话,后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说起来,要论谁是谁非,实在还早得很。”
我笑道:“啊唷唷,你就这点涵养不成?我们恶魔,自然是以犯罪作恶为天性了——可是贵国如今的女王陛下,被马卡尔那个老骷髅头子蒙蔽,这种过错也都算在恶魔的头上?那么恶魔倒是推卸责任的一个最好借口了。”眼看金发小正太有点目眦尽裂的劲儿,而拉特格那副花花公子的浪荡面具正在逐渐崩裂中,我识相地换了一种和缓的语气和话题。
“罢了,我们不说这个吧。恶魔与骑士,能有多少共同点呢?……这一定是天意使然,眼下,我们就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打败拜娅拉。你们能够得回你们的国家,你们昔日的荣光;我呢,我也能够得到谢尔戈占据绝对优势的势力和话事权……”
话音未落,安德烈小王子就抢着说道:“可是你还是恶魔!将来说不定还会和正义的一方作对!……”
我微微讶然,随即微笑道:“即使这样,难道王子殿下以为恶魔的势力能够很容易就在这世上消亡么?艾罗兰的森林精灵族,想必王子殿下听说过吧?……他们信奉的信条之一,就是这世上万事万物,皆出于‘和谐’二字。晴与阴是和谐,黑与白是和谐,男与女是和谐——同样,正义与邪恶并存,也是和谐。王子殿下被我的手下请来作客这些日子,难道不认为,假如世上一定要有恶魔势力的话,那么由我来控制这股势力,对贵国、对正义的一方而言,不都比别人要好得多?”
安德烈小王子倔强地抿了抿唇,刚要出声争辩,闲闲倚靠在他书桌旁边的拉特格忽然伸出一只手,停在他脸前,有效地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跟我抬杠的那些口舌之争。
拉特格的神情里阴晴难辨,却慢慢地站直了身子,那双极淡的蓝色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然后,他慢慢地勾起一边的唇角,对我坏坏一笑。
“你说得很有些道理,恶魔小姐。”他的语气慢条斯理,与方才安德烈小王子为了和我争个高下而飞快急促乃至于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