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都城一失守,杜绝责任难逃,这已然成为了钉在板子上的事实。
“沈将军,扶苏大人,杜将军求见!”又来了一个士兵道,段钰朝沈相言点头,示意让他进来。
大约一刻钟之后,杜绝才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就他这个怠慢的样子,就已经够段钰杀他一万次了。沈相言原本担心段钰会因此一气之下杀了他,便率先开口,道,“杜将军早我一步到达白都城,为何西凉的人马这么快就攻过来了?”
杜绝大言不惭地反问一句,“白都城失守了,这么简单的理由,沈将军不会猜不出吧?”
段钰捏紧了拳头,但眼下他不能暴露身份,只得将这一口恶气生生地咽了回去。
“大胆杜绝,白都城乃漠北第一要地,如今这么快就被西凉占据,你就是死也难逃其咎!”一旁的副将屠将军道。
这屠将军此前与杜绝乃同一批镇守边境的人,但后来杜绝被提升为了正二品大将军,他却还是沈相言身下的小小副将,心里难免有一口气在。
眼下这个能让杜绝马失前蹄的机会,他又怎么能放过。
就在一旁的人都在指责他是个废物时,杜绝却道,“白都城并未失守。”
沈相言抬头看向了他,屠副将却道,“若白都城未失守,那西凉的人马为何会这么快攻过来?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呢嘛!”
“沈将军,依臣看来,这杜绝就是在摆脱责任。如此狂妄子弟,当千刀万剐!”屠将军道。
“我死了不正和你意了?”杜绝笑道。
但眼下没有分清是非,沈相言自然不能妄下定论。
“扶苏大人受了伤,你随我先去应付西凉的人,此事稍后再议!”沈相言说完,便带着屠副将离开了此地,杜绝手里也边境的地图,自然也就跟了上去。
当下的紧要之事,是逼退那些西凉的人。若西凉真的攻入了漠北的腹地,这山河易主便是迟早的事了。
杜绝给沈相言牵了一匹马过来,道,“这可是白都城最好的一匹良驹,叫做小黑。”
沈相言见他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难免有所着急,便再问他一句,“白都城果真无事?”
“若我说是我放西凉的人过来,沈将军会不是一怒之下杀了我?”杜绝道。
沈相言看出了他说这句话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认真,心里是既震惊又愤怒,但现在不是扰乱心思的时候,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两个字,“为何?”
“为何?”杜绝挑眉,“西凉的人给了我一个条件,只要你愿意归顺他们,西凉可保你沈家地位不倒,长兴于世。”
“荒谬!”沈相言沉声道,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怒火,“杜将军为何这般糊涂!轻信了西凉那群蛮人的话?”
“你道他们是蛮人?”杜绝道,“但我觉得,他们的王比那段钰好上一万倍!”
“西凉王擅掘人才,一旦发现便加以利用,并提出能者居上的规则,而不是如漠北这般,处处打压能臣,若是有人扞卫了他的地位,轻则打压,重则处死。”杜绝捏紧了缰绳,手指骨节分明,继续道,“这样的皇帝,我第一个不服!”
“可你是一个中原人!”沈相言觉得他失了神智,“你助纣为虐,帮西凉的人偷渡漠北,他们四处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这些你可都看到了眼里?”
“你看见的是那些百姓的可怜,但将军可知在这边境之处,你口中的那些‘可怜人’,不折手段盗取官粮,我手底下的士兵有上一顿没有下一顿,一些身体弱的竟就这么被饿死了。”杜绝反问一句,“到底是他们可怜,还是因为这些人没饭吃的将士可怜?沈将军是非不分,便站在这些人的背后说话,你与他们有何不同?”
沈相言不再说话了,没想到这边境竟乱到如此地步。
“将军,该走了!”屠将军见二人一直在炒,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西凉的人马被困在了赤峰山下,他们没有赤峰山的山况地图,所以不敢盲目进山,便全都汇集在了山下,准备燃烟逼他们出来。
沈相言一行人站在山体的北侧,一旁的屠将军笑道,“这群傻子自投罗网,竟跑进了山谷里,赤峰山势陡峻,想燃烟逼人恐怕得烧上半天。”
“投石!”沈相言下令道。
“是!”屠副将领命,临走前还瞪了杜绝一眼。
底下的西福尔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看见四面八方落下好几块巨石,伴随着闹耳的轰鸣声,那巨石早已将西凉的人马杀了一半。
“卑鄙!”眼下沈相言在暗处,西福尔盖在明处,他自然不知沈相言到底在何处,便仰头冲着山顶上喊道,“有本事你给爷下来,躲在暗处玩这一套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呸!”西福尔盖一边躲避巨石,一边骂道。
眼看着方才燃起来的火堆此刻被巨石压扁熄灭,西福尔盖咬牙,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连忙对余下的弟兄们道,“中计了!赶紧走!”
一群人逃也似的离开了,屠降临准备到此为止。
他明白这一战还未开始,西福尔盖也只是西凉王派来查探他们人数的一个傀儡。此番放走西福尔盖后,恐怕双方还有商议的可能。
若西福尔盖一死,这场战争在所难免。
沈相言早已对那尸骨成山的战场有所忌惮,那些死去的弟兄,有的是还未满岁的孩子的父亲,有的等功成名就后回乡娶了心上人,有的是上有老下有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