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煜收拢了那两千被赵风子蛊惑的义军,原本的军官全部收缴兵器、看押起来,由附近的村民指认那些犯下了滥杀、劫掠罪行的士兵。
尽管他们声称自己是在赵风子的命令下才做出那些事,但服从命令不能成为犯罪的借口,朱厚煜最多给他们罪减一等,否则的话二战战后还公审个屁的战犯。
德国人把责任推给元首、日本人把责任推给天皇,其本质都是一样的,不管出自谁的命令、抱着怎样的目的,他们都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丁典不是很认同这种行为、抱着膀子在一旁看热闹,他有时候真的很不能理解朱厚煜的行为。
遭了兵灾,家里死点人、丢些财物是司空见惯的,一家人没死绝就该庆幸了,哪有为了几个死人、处罚忠诚的士兵的道理?兵变可比民变难处理多了。
不过他向来只管暗杀、盗窃、打探的事务,军政大事向来是由清儿或者朱厚煜一把抓,丁典也知道自己在这方面脑子不好使,因此从来都是唯命是从。
“辛苦了啊老丁,北方的仗打完了、你就跟我回燕京,就咱们这交情,高低封你个千户当当。”
丁典无声地笑了笑,这家伙、又吹牛了。
千户虽不是什么大官、但也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官制了,要是辖区的位置好一点,子孙后代吃用不尽。
他不过是个草莽匹夫,干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脏活,千户的位置哪轮得到他啊。
丁典显然有些误会,朱厚煜嘴里的“千户”可不是卫所里那种,那么低规格的奖赏可不是天子能拿得出手的。
正是因为龙禁卫系统的腐朽,清儿这次才能闹出这么大动静,龙禁卫的体系改革势在必行,他当然要顺手把丁典这样武艺高强又好用的部下塞进去了。
“话说,真的就这么放过赵风子那个反骨仔吗?”
“怎么,你跟他有仇?”
“这倒没有,不如说我还蛮佩服他的。”
丁典略感无奈地挠了挠侧脸,就他个人而言、还是很佩服赵风子复仇的决心的,愿意抛弃余生、化为厉鬼也要为妻女复仇,这样的勇气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不过他可是个危险人物,就算现在失去了一切,只要赵风子的嘴和脑子都没出问题、他就一定会卷土重来,而且一定比上次更难对付。”
朱厚煜沉吟一会儿,最终还是命丁典带人搜寻一下他的踪迹,赵风子离开时疯疯癫癫地、连鞋都跑丢了,这种状态他走不远。
即便是现在、他还是没有处决赵风子的决心,说到底、还是朝廷亏欠他在先,而且单凭他刚才的表现,这个人还做不到为了复仇泯灭人性。
朱厚煜和丁典看不到的地方,赵风子满脸茫然、形容枯槁地走着。
他那日不知狂奔了多久,期间跌跌撞撞、弄得身上满是伤痕,一袭长袍早就破烂得不成样子,神情痛苦地喃喃低语着。
“为什么........难道我真的做错了吗......”
他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茫然地向前走着,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朱厚煜和丁典带着亲卫找到了他。
朱厚煜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一番,他在阴暗诡谲的宫廷里长大、自然分得出赵风子是真疯还是假疯。
这家伙,该不会是良心遭到了爆破、从此变得疯疯癫癫的吧?
这种状态的话......看在两人往日的情分上,朱厚煜自认为还没有没品到对一个疯子动手。
他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精准无误地丢到赵风子的衣襟里。
“什么时候想通了、拿着它到京城一家卖紫枫茶的酒楼来找我,只要你愿意,我这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赵风子仍旧不管不顾地向前走着,一点扭头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朱厚煜轻叹一声,转身驱马离开。
以智谋诡谲着称的赵风子、居然是用这种方式退场......即便是朱厚煜也不愿意看到这种结局,希望他还能振作起来吧。
又过了许久,赵风子觉得身体越发疲惫、眼皮也越发沉重,他已经走不动了。
古代的郊外可远比现在危险,这里不仅有坐地生财、猎犬般嗅着行人口袋的车匪路霸,更有着许多藏在太平景象下的阴暗。
在这里倒下的话、赵风子八成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不过那样也挺好的,死了就再也不用想着报仇这码事了。
“你看上去有很多疑惑啊年轻人。”
一个慈祥而苍老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赵风子抬起头,一个白衣胜雪、鹤发童颜的老者看着他呵呵直笑。
在古代、这种形象的老者往往意味着极大的机缘,像是张良遇到黄石老人、得到了《太公兵法》,虽然不一定真有那么大用处,但至少是个喜庆的预兆。
赵风子是个相当上路子的人,如果是往日,他一定摆出一副谦恭好学的态度、去配合老人的表演,但他今天没那个心思。
他只淡淡地瞥了老人一眼、便无动于衷地继续前行,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必须往前走。
眼看本该配合自己演出的赵风子居然玩视而不见,老者顿时急了,连忙走到赵风子身前扯住他的袖子。
“别走啊年轻人,你学老庄吗?我看你与道家有缘,不如......”
“我没钱买你的书。”
赵风子平淡地回了他一句,老者被他气得七窍生烟、站在原地跳脚。
“我的形象就那么差吗?谁图你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