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告示榜显而易见伫立在县衙外,为何寻常人贴得,反倒官府的人贴不得了?
小老头继续摆弄他的胡子,未作一言。
“师父!”凌若故作娇嗔,原地跺脚对着小老头不依不饶道,“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徒儿有惑来请师父解。”
小老头恶寒一阵,他这个徒儿平日总是清冷示人,不给旁人接近的机会,就连他这个做师父的也时常不知该如何处理。难得有个话多的时候,也总是与吃有关,而且说的话总是神神叨叨,令他无法理解。可像今日这般突然反性儿粘人,却还是第一次见。
突然还是觉得她清冷一些的好,至少看起来是个正常人。小老头对着徒弟无奈的点头,“前几日便已张贴在榜。”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榜文递给凌若。
榜文如此写道:
海宁县衙恪守不渝,向来察民情、听民意。而今大量流民集聚,使我县百姓惶惶终日不得安。故此广纳众贤,以解当下之困境。
看着黄纸墨字,凌若眉头紧蹙,云鬓长眉硬生生拧成连绵起伏的小山峦。“已经如此水火不容了吗?”她喃喃低语道。
“当下之际并非驱赶难民,而应查清真相。”小老头停止摆弄长须,郑重其事道,“为师欲将调查一事交付予你,可有信心?”
嗯?凌若若有疑惑的抬头看向师父,但见小老头正襟危坐,敛容屏气,依旧淡定从容,却又与寻常不大一样。
等等,凌若当即回过神儿来,师父说什么?委托她去调查!这可是自拜师学艺以来第一次任务。凌若当即回过神儿来,信心满满道,“有!徒儿一定不负所托!”
闻言,小老头满意的点点头。
“姐姐……”周霜吟小心翼翼拽着凌若的衣裙,举着她那张稚嫩的小脸腼腆问道,“塘溪县是我家乡,先前幸得同乡照应才得以存活。如今他们有难,姐姐可否带着吟儿一道去?”
凌若略有迟疑,上午在北闸口一事,若非她“**”在先,健壮青年为首的难民怕是早已簇拥而上。人在饥困面前,很容易丧志。多亏粮店老板早有博施济众心思,那车米粮原本便是为他们准备。否则在当下水深火热之际,要是闹出难民抢粮一事,他们怕是更没可能继续留在海宁县。
周霜吟不知凌若心中所想,以为她有所顾虑,又是轻轻摇拽几下衣角,“吟儿的性命是姐姐救来的,我一定恪守本分决不给您徒增麻烦。丧失双亲后,他们便是吟儿唯一的亲人了,还请姐姐能满足吟儿这自私又无礼的要求。”
“喵~”
自从周丫头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后,小雪在人前便只能化为猫形。其实,不论是猫是狗,亦或是兔是猪,对它而言并无差别。不过是依据形势选个最方便的形态罢了。在它心中化为人形最好,能大摇大摆跟在主人身后吃香喝辣。
可是啊,奈何它天生丽质太可爱,主人和周丫头每次看到猫形都欢喜的不得了。
眼下,瞧着周丫头泫然欲泣的模样,甚是惹人可怜。小雪从床侧的茶几上轻轻一跃,落地无声。昂首挺胸的踱着它那高傲的步伐走到周霜吟腿边,一脸不情愿的贴在旁边蹭了蹭。
唉,小雪暗自低叹。要不是周丫头平日总投食,就算哭天抢地它都不管。
感觉到腿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周霜吟低头一瞧,“小雪?”
这只猫与凌若很像,除了主人,待谁都是一副睥睨众生的高傲劲儿。先前小雪不爱与周霜吟亲近,今日是头一次看到它主动跑来。方才那双泪水盈盈的眸子,转瞬间露出笑意,周霜吟伸出小手抓挠起小雪的下巴。
“咕噜噜噜”嘴上说着不情愿,身体却诚实得很,小雪半眯着双眼发出享受的声音。也不知周丫头先前是不是养过猫,手法、力道样样好,不像主人,每次对它都是狂风骤雨般的摧残,再这样下去它的毛迟早要秃。
“主人,回神了喵。”享受被抚摸的同时不忘给主人心念传音。
“啊?啊?啊?”冷不丁一声猫叫给凌若吓了个激灵,与小雪早已达成默契,只有在人群众多、不方便显形出声时才使用心念。不过也多亏小雪,把思绪早已飘至九霄云外的凌若拉了回来。
“带着小丫头去吧。”坐在一旁的师父发话。
周霜吟的请求,她确确实实听进耳中。只是的确有所顾忌,一来顾及安危,二来是担心行动不便。可既然师父都同意了,凌若自然没有继续犹豫的必要。便点头答应道,“徒儿遵命。”
说着,扭头看向正给小雪顺毛的周霜吟。想起当初的自己,也曾孤身一人举目无亲。唉,当真是一段无助又难熬的时光。既然周丫头心中有所牵挂,遂她心意便好,若真遇到危险,以凌若现在的功夫护她应该没问题。
“抱好小雪,跟我走吧。”
“啊!姐姐同意了!”周霜吟受宠若惊,兴奋的将小雪紧紧抱在怀中,勒得它差点没喘过气。
看凌若已经迈向门口,周霜吟也赶忙紧跟其后。
“主人……救我……”
听到小雪以心念哀嚎,身为主人的她佯装不知,偷偷嗤笑。